雲笈七籤 第五大部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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雲笈七籤 第五大部 卷八十

 

卷八十 符圖部二

◎洞玄靈寶三部八景二十四住圖

大運告期,赤明開光,三景朗煥,五劫始分。元始天尊與十方大聖、至真尊神、無極太上大道君、飛天神人、玄和玉女、無鞅之眾,同坐南浮洞陽上館柏陵捨中,清淡空泊,素語自然。靈音十合,妙唱開真,諸天歡樂,日月停輪。星宿默度,九天徊關。河海靜波,山嶽吞煙。龍麟踴躍,人神歡焉。是時,太上元極道君稽首作禮,上白天尊:今日侍坐,太漠開昏。無極世界,一切見明。法音遐振,澤被十方。過泰因緣,劫劫化生,轉輪聖位,任居總真。方當玄御,部判六天。考劫理運,料度種民。推算長夜,檢實三官。役勞任重,歡戚難言。敢附靈風,回向披心。前與元始天王俱於長桑碧林園中,聞天尊並告大聖尊神云:洞玄天文靈寶玉奧,有三部八景神二十四圖,上應二十四真,中部二十四氣,下鎮二十四生。靈章璀璨,妙絕空洞。睹之者,九天書名,金簡記錄,生死得仙,來運當促,三五傷喪。萬兆短命,流洩八難。風刀痛體,五苦備嬰。淪於長夜,不睹三光。無知受封,任運死生。撫之生化,痛感人神。今大慈道行,惠澤普隆。伏願天尊,有以哀矜。冀發玄科,教所未聞。使未見者見,未成者成。福流一切,億劫恩而蒙訓授,輒當承神鼓風,因流陽波,清蕩三界,肅檢眾魔,部正六天,馘斬群邪,安國育民,使陰陽寧,明化既興,道暢太虛矣。

於是天尊仰而含笑,有青黃赤三色之氣從口中而出,光明徹照,十方內外,無幽無隱,一切曉明。金書紫字,玉文丹章,文彩煥爛,在三氣之中。三部八景神二十四真,各從千乘萬騎,在空玄之上,輔衛靈文。諸天日月,流灑華光。眾津交灌,飛香八纏。萬聖稱慶,一時禮真。天尊告曰:今生一切歡樂,難譬傾心露蘊,情無遺隱。當依玄科,七寶鎮靈,黃金為壇,授子神真之道。道尊法重,四萬劫一行,下世度人,秘則真降,洩則禍臻。今已相告,明識之焉。太上道君欣喜惶懼,唯此向而立,叉手聽命。天尊登命九光太真、十方飛天、侍經玉郎,披九光玉蘊,出金書紫字玉文丹章,《三部八景二十四圖》,盛以白玉立空之案,九色之巾,雲精空結,飛文錦蓋,懸覆經上。諸天大聖、無極天尊、飛天神王、三天真人,同時監盟,燒香散花,誦詠靈章,旋行宮城,繞經三周,一依舊典,俯仰之格,自然威儀,付度道君。法事粗畢,三景復位,眾真退席。是明赤明天中,是男是女,莫不范德,歸心信向,皆得度世。

上皇元年九月二日,後聖李君出遊西河,歷觀八方。值元始天王乘八景玉輿,駕九色玄龍,三素飛云,導從群仙,手把華幡,師子白鶴,嘯歌邕邕,浮空而來,同會西河之上,李君稽首請問天王:昔蒙訓授天書玉字《二十四圖》,雖得其文,未究妙章。雖有圖贊,而無其像,修之庵藹,妙理難詳。今遇天尊,喜慶難言,願垂成就,極其道真。於是天王口吐《洞玄內觀玉符》,以授於君。使清齋千日,五香薰體,東向服符。子形神備見,自當洞達,諸疑頓了。李君稽首,奉承教旨,具依天儀,長齋千日,東向服符,三部八景神並見,口吐金書玉字,《二十四圖》,空中而明,文彩光鮮,洞徹無窮,羅縷自然,是時,即命主圖上仙而畫圖焉。金書紫字玉文丹章,於此成音。自南極上元、九光太真王夫人、東西二華、南北真公、五嶽神仙、清靈真人所受真文並是,後聖所畫圖像,而各系之焉。

《真人沐浴東井圖》上部第一真氣頌

天河灌東井,石景水母精。圓光拂靈曜,玄暉瑩高明。元始披重夜,天人逐月生。沐浴蘭池上,龍負長庚瓶。金童灑香華,玉女流五星,冠帶濯玉津,練度五仙形。體香萬神降,乘景登高清。

《神仙五嶽真形圖》上部第二真氣頌

妙哉元始道,五靈敷真文。上開龍漢劫,煥爛三景分。十部飛天書,安鎮五帝神。靈岳承玄宮,郁勃吐寶雲。上有不死氣,殖牙練五仙。玉芝玄中奧,體潔自生薰。精思高靈降,交遊上帝君。

《通靈決精八史圖》上部第三真氣頌

三景吐靈華,晃朗八門開。中有智慧神,被服飛天衣。八史通靈氣,玉符洞精微。寶雲映玉字,巨獸振天威。煥爛八會宮,紛紛靈人飛。思精招真氣,五符生光輝。八景策玉輿,上登入紫微。

《神仙六甲通靈圖》上部第四真氣頌

靈宮飛天女,六真宴常陽。抱日負明月,仰攝三晨光。通靈究幽微,洞觀朗十方,招致自然廚,五芝六府昌。變化練萬神,分形改正容。乘虛步玄都,高奔入空洞。時降金霄人,解衿三素房。攜契策飛蓋,逍遙升玉京。

《神仙九宮紫房圖》上部第五真氣頌

紫房映高清,宮室互相扶。香煙繞日月,飛天翳太虛。至真大聖眾,蕭條詠羽書。開度諸天劫,塵沙始一周。九氣固靈運,長保天地居。精思安能遠,紫宮生我軀。

《元始太清圖》上部第六真氣頌

太清無邊際,青氣鬱紫微。靈風迅七寶,琳樹何萋萋。紫鳳鳴長條,龍麟交橫馳,太上觀十方,諸天整法衣。旋行繞宮城,三周長夜開。若能思靈氣,自得乘景飛。

《神仙真道混成圖》上部第七真氣頌

蕩蕩元始初,混沌氣未分。三色無中化,回合靄慶雲。幽冥生真景,煥落敷靈文。豁朗長夜府,植立天地根。自然妙真氣,淳淳氣常存。運通九天界,開度諸天門。

《神仙西升寶籙圖》上部第八真氣頌

乘運迅靈氣,駕景升西宮。之造玉那國,萬乘來相從。神魔稽首伏,天王並歸降。分金范正法,世恭道德王。故施正真氣,別號度一方。是時有道世,稱曰福德堂。

《靈寶神仙圖》曰:《上部八真神圖》,以洞天元始之氣,化生自然八景上真在人身中,致上元生氣。精心內思,八真見形,千乘萬騎,運致景云,載人上升。

◎玉符

第一景聰明神,名覺元子,字道都,色白。一景《玉符》,上元洞天氣部一景神(符並朱書)。

第二景發神,名玄父華,字道衡,色玄。《二景玉符》上元洞天氣部二景神。

第三景皮膚神,名通眾仲,字道連,色黃。《三景玉符》上元洞天氣部三景神。

第四景目神,名靈監生,字道童,五色。《四景玉符》上元洞天氣部四景神。

第五景項髓神,名靈謨蓋,字道周,色白。《五景玉符》上元洞天氣部五景神。

第六景膂神,名益歷輔,字道柱,白玉色。《六景玉符》上元洞天氣部六景神。

第七景鼻神,名仲龍玉,字道微,青黃白三色。《七景玉符》上元洞天氣部七景神。

第八景舌神,名始梁峙,字道岐,色赤。《八景玉符》上元洞天氣部八景神。

《神仙圖》曰:《八景神真玉符》,上元洞天自然之氣,以部上部八景,鎮在人身上元宮中。服之八年,八景見形,為已通達幽微之事,洞觀自然,坐在立亡。降致天仙,千乘萬騎,雲輿羽蓋,白日登晨。

《神仙通微靈化圖》中部第一真氣頌

大道妙無像,運氣凝高真。結空自然生,靈化表三神。朝引五星精,中吸日中津,夕食黃月華,寢臥練五仙。變景隨空化,倏欻立自然。

《神仙躡靈九天圖》中部第二真氣頌

蕭蕭九天氣,清澄自高玄。慶雲翳重虛,金闕承紫煙。中有太極宮,道君羅大千。青林彌眾梵,十方並飛天。南陵福德堂,四座皆須賓。散華慶我願,逍遙無波津。

《神仙九變圖》中部第三真氣頌

妙化因空感,專思通至靈。上食九天氣,導引五雲精。三日練萬神,一日九變形。脫身游九域,遊戲三界庭。乘景望太素,靈風扇綠軿。飛煙繞十絕,黃幡召萬靈。諸天降羽儀,鬱鬱入上清。

《神仙常存圖》中部第四真氣頌

默念招幽真,專靜神自歸。漏盡外應消,正氣自夷微。積感妙真降,六府生光輝。玄會空相和,萬物應向回。八景浮雲蓋,煥落迅羽儀。載我大梵外,逍遙乘空飛。

《神仙守一養身圖》中部第五真氣頌

導引九天氣,摩手熨身形。遏斷邪魔逕,瑩飾練光明。鳳翔通真氣,龍超制萬靈。辰旦眾真會,養身覺神生。恬惔還守一,靜思正氣停。神備景自飛,高昇入上清。

《神仙守神捨景圖》中部第六真氣頌

泥丸置魄營,中元抱一宮。丹田三靈府,混合生神王。二關統九天,呼吸日月光。五星奧玄滋,流演六胃充。靜思萬氣歸,神安形亦芳。三部八景真,攜我入太空。長居天地劫,無始永無終。

《神仙寂嘿養精守志圖》中部第七真氣頌

清朝餐五星,專思守泥九。正中咽日光,默念絳府薰。黃昏導月精,奧灌丹田君。三真生一景,變化形自分。一見萬神歸,攝氣景高奔。上登日月宮,出入觀八門。龍漢無終劫,妙哉《靈寶文》!

《芝英玉女圖》中部第八真氣頌

飄飄散靈氣,芝英隨風回。諸天灑香華,日月灌靈暉。玉女擎金盤,粲粲乘空飛。仰思真顏降,咽芝五神開。導引光明徹,萬劫體不衰。

《靈寶神仙圖》曰:《中部八景神圖》,以元始靈寶洞玄之氣,化生自然,中部八景在人身中中元宮,致中元生氣。精思八年,八真見形,千乘萬騎,運致神仙羽蓋,飛行太空。

中真一景喉神,名百流放,字道通,九色。《洞玄中元一景》,真符部一景神。

中真二景肺神,名素靈生,字道平,色白。《洞玄中元二景》,真符部二景神。

中真三景心神,名煥陽昌,字道明,色赤。《洞玄中元三景》,真符部三景神。

中真四景肝神,名開君童,字道青,色青。《洞玄中元四景》,真符部四景神。

中真五景膽神,名龍德拘,字道放,色青黃綠。《洞玄中元五景》,真符部五景神。

中真六景左腎神,名春元真,字道卿,五色衣。《洞玄中元六景》,真符部六景神。

中真七景右腎神,名像他元,字道主,白黑色。《洞玄中元七景》,真符部七景神。

中真八景脾神,名寶無全,字道騫,正黃色。《洞玄中元八景》,真符部八景神。

《神仙圖》曰:《靈寶洞玄中元八景真符》,以部中部八景神真,鎮在人身中元宮中。服之八年,中元八景見形,為已通靈達神,洞觀八方,神芝玉漿,五氣雲牙,身中光明,神仙乘騎,飛行太空。

《神仙六陰玉女圖》下部第一真氣頌

靈飛秀太微,玉女翠朱瓊。窈窕飛空出,飄飄乘空生。玄妙自然氣,六陰安常形,遐念希良會,仰眄降六丁。攜景金房內,嬿婉娉精神。玄感自相求,豈期形與名。變化因款發,應向神自靈。

《神仙九元導仙圖》下部第二真氣頌

玉清輝玄都,十聖回紫微。神仙披雲出,紛紛流羽衣。香華隨風散,十天乘空飛。丹霄映輕蓋,日月灌靈暉。仰思妙真降,神感因心歸。

《神仙導引圖》下部第三真氣頌

鬱鬱五雲芝,玄暉吐玉光。凝津洞靈府,徘徊日月宮。五色理高真,流津灌十方。吸吸不覺疲,飛天並金容。導引餐靈氣,玄哺六胃充。精思易致感,安坐睹空洞。

《神仙洞中皇寶圖》下部第四真氣頌

澄氣理太玄,蕭蕭群真居。下治諸名山,洞房清且虛。五色煥日月,列號眾仙廚。上統紫微宮,總錄天寶書。中有守一士,精思待洞開。五老監魔試,心端情自灰。身度水火宮,名入九天廬。苦哉有衿人,遂得乘景輿。

《神仙變化隱側圖》下部第五真氣頌

變化空無中,五行兆身形。洞思自然氣,金木水火精。土為隱側府,六戊合景庭。玉女變衣裳,老壯應響生。細入毫犛裡,大包山嶽靈。種殖通神草,身與八史並。萬化隨所欲,逍遙可娛情。

《神仙採芝開山圖》下部第六真氣頌

靈岳郁嵯峨,翠阜凌景霄。五芝秀玄嶺,仙草茂霜條。上有採芝人,被服乘羽飆。靈洞萬劫開,一煥諸天交。得妙安覺淹,塵沙如一朝。

《神仙明鏡圖》下部第七真氣頌

妙鐵生威光,流煥照八冥。洞徹方圓內,通真別鬼精。自然觀重陰,照耀諸天形。伏魔致神仙,變化入紫庭。

《神仙無極太一圖》下部第八真氣頌

煥爛帝一真,身生龍鳳文。威光動九天,焰照天囿圓。上御諸天氣,總為萬仙君。巍巍至道宗,落落大范門。

《靈寶神仙圖》曰:《下部八真神圖》,以元始靈寶,洞玄之氣,化生自然。下部八景在人身中元宮中,致下元生氣。精思八年,下元八真使千乘萬騎,運致神仙,羽蓋載人,俱升七寶林中。

下真一景胃神,名同未育,字道展,黃色。《洞神下元一景》,靈符部一景神。

下真二景窮腸神,名兆騰康,字道還,黃赤色。《洞神下元二景》,靈符部二景神。

下真三景大小腸神,名逢送留,字道廚,赤黃色。《洞神下元三景》,靈符部三景神。

下真四景胴中神,名受厚勃,字道虛,九色。《洞神下元四景》,靈符部四景神。

下真五景胸膈神,名廣映宅,字道仲,白色。《洞神下元五景》,靈符部五景神。

下真六景兩脅神,名辟假馬超,字道成,赤白色。《洞神下元六景》,靈符部六景神。

下真七景左陽神,名扶流起,字道圭,青黃白色。《洞神下元七景》,靈符部七景神。

下真八景右陰神,名包表明,字道生,青黃白色。《洞神下元八景》,靈符部八景神。

《神仙圖》曰:《靈寶洞神下元八景靈符》,以部下部八景神真,鎮在人身下元宮中。服之八年,下元八景見形,為人養精補氣,煉髓凝真,身生光澤,八景雲輿,載人飛行。

《玉清七寶神仙圖》總三八部真氣頌

蕭蕭三清上,凝真大羅天。瓊林翠玄台,日月煥靈軒。飛天梵綠氣,駕景乘紫煙。鬱鬱披雲出,紛紛靈寶仙。逍遙七寶林,五色煥金銀。振響眾真會,靈歌慶萬神。精思三八景,超步登霄門。

◎五稱符二十四真圖

案《五稱符上經》云:

子欲求道法,先沐浴臭穢,當得《東井圖》。

子欲定五帝,役山精,當得《五嶽圖》。

子欲通神靈,洗先訣八精,當得《八史真形圖》。

子欲通吾行廚,當得《六甲通靈圖》。

子欲存吾身,致天神,當得《九宮紫房圖》。

子欲奉道法,當得《太清圖》。

子欲奉順道,當得《混成圖》。

子欲通道機,當得《西升寶籙圖》。

子欲通變化,當得《靈化圖》。

子欲躡大道,當得《九天圖》。

子欲脫身形,當得《九變圖》。

子欲隱存身守神,當得《常存圖》。

子欲定身心,守身神寶,當得《含景圖》。

子欲恬淡守一以存身,當得《養身圖》。

子欲寂默養其志,當得《精誠守志圖》。

子欲清靜潔白致芝英,當得《芝英玉女圖》。

子欲娉六丁,當得《六陰玉女圖》。

子欲致仙籙,當得《九元導仙圖》。

子欲食道氣,當得《導引圖》。

子欲治道術,當得《洞中皇寶圖》。

子欲為變化,當得《隱側圖》。

子欲臨爐定九丹金液,當得《太一圖》。

子欲登五嶽求神仙芝藥,當得《採芝開山圖》。

子欲保神形,別邪精魔魅,當得《明鏡圖》。

凡二十四真圖,天之靈寶也。子能得之,必得長生,蕭蕭高仙,飛步太清也。

◎元覽人鳥山形圖

太上曰:無數諸天,各有人鳥之山,有人之象,有鳥之形。峰巖峻極,不可勝言。玄台寶殿,尊神所居。林澗鳥狩,木石香花,芝草眾藥,不死之液,又難具陳。陳之無益於學,學者自應精尋。得一知萬,了然究知。教須題名,是故標文。妙氣結字,聖匠寫之,以傳上學,不洩中人。妙氣之字,即是山容,其表異相,其庶殊姿,皆是妙氣,化為成焉。玄達之思,閉目見之,周覽既畢,行久有征。妙氣既降,肉身能飛,久煉得妙,肉去妙充。其翔似鳥,出遊三界之外;其神真人,入宴三清之中。總號人鳥。學者遊山,緣山至道,永保常存。自非至精,勿妄叩也。

人鳥山形圖

太上曰:人鳥山之形質,是天地人之生根,元氣之所因,妙化之所用。聖真求其域,仙靈仰其神。敬而事之,存而念之,受而帶之,精而行之,和而密之。無致懈怠,三氣調均,生身赤子,為道種民。在世行化,入山研方,出處自在,魔不敢當。

於是朝致五嶽,使役八溟,從三天之君,佩日月之精。知之不死,習之永生,諦之合智,究之同神。其山之上,元始天王所居;其山之下,眾聖真仙所處。其山之氣,生五色之水,名反魂流液,成脂名震檀之香。西王母初學道,詣元始天王。三千年道成德就,應還崑崙之山。臨去,辭元始天王,共刻銘人鳥山上,虛空之中,製作文字,字方一丈,懸在無中,以接後學,於今存焉。九老仙都君,九氣丈人圖畫山形,佩之於肘。天帝寫空中之書,以附人鳥之體。百年一出,以傳真人。道士有此山形及書文備者,便得仙度世,游宴崑崙。能讀此書萬遍,修行不負文言,天帝君即遣使雲車羽蓋來迎。不須服御丹液,無勞導引屈伸,精之不休,自獲升天矣。

太上曰:凡能清齋三月,別於靜室修行,仙人當降,自以文字語人。受之密遵,速得成真。道士佩之,役使萬神。正月有甲子,二月有壬申,三月有戊子,一年之中,唯取三日,祭醮山形於金鏡之上。相傳口訣之事,慎勿妄洩書文。若年中無此三日,或有而邂逅,趣得甲子一年三醮也。醮時皆齋,清嚴禁斷,明月之夜,露出中庭,不須壇纂,不可他知。密自灑掃,淨席南向,兆敷別席,向北施禮。先以明鏡九寸面者置座中央,紫紋復傘以罩座上,紫錦囊巾覆籍山圖,正安鏡中。清酒三碗置圖之前,香脯棗果圓施鏡外。酌酒半碗漱口,捻香即位,閉目叩齒三通,存思依常。鳴鼓發爐亦如常法。又三捻香,臨目見太上大道、十方天尊、元始真王、人鳥山元氣生神、大帝君,雲駕羅列,佈滿空中,同來向座。良久,仍密稱名位臣妾姓名,奉請太上大道、十方天尊、元始真王、人鳥山元氣生神、大帝君一切諸靈官,今日吉時,良散薦芬芳,表獻至誠,仰希垂降。臣妄某等稽首禮拜(仍禮三拜伏地,閉目存神降座,良久乃起)。又三招酒,長跪稱位臣妾姓名,上啟:

太上大道君、十方天尊、元始真王、人鳥山元氣生神、大帝君一切神明,臣妾叨恩,得見今日,奉對尊神,喜懼交集。唯願大慈開度,當使臣妾學道得道,求仙得仙,神通自在,永保長存。小丑賤臣妾,不敢多陳,不勝踴躍屏營,謹稽首禮拜(三拜畢,三招酒,招畢,又啟如此)。三招三啟都畢,三捻香,啟起倚送神,稱位臣妾姓名上啟:太上大道、十方天尊、元始真王、人鳥山元氣生神、太帝君一切靈官,緣恩上請,紆回雲儀,神駕已整,還升三清,臣妾戀慕,俯仰屏營,唯願大慈,流布洪恩。臣妾得道,謁見王宮。後宜有請,仰希重降。臣妾某稽首禮拜。訖,起復爐。某復爐畢,東一碗酒,瀉浸四周畢,依次斂之也。同志者還房進胙,不得妄與非法之人。夫妻接待,皆同此法。不同,不得交會。此禁至重,明各慎之!清齋千日,丹書山形於薄紙上,方三寸至五寸,玉池之泉,向王吞服。一服長生不死,二服神仙飛行,三服升登尊位,與道合同。清齋起圖,佩之三年,晨夕誦文,吉日修事,慎終如始。一千日限足,遊行山澤,威制五嶽,三河四海,八溟九地,一切神靈,奉迎拜謁。功德流布,五年七年,不過九年,超登三清矣!

雲笈七籤 第五大部 卷八十一

 

卷八十一庚申部一

◎上清元始譜錄太真玉訣(凡二門又名解形遁變流景玉光三惡門)

△三屍三惡門

第一門名色慾門,一名上屍道,一名天徒界。

第二門名愛慾門,一名中屍道,一名人徒界。

第三門名貪慾門,一名下屍道,一名地徒界。

此三惡之門,一名三屍之道,一名三徒之界。常居人身中,塞人三關之口,斷人三命之根,遏人學仙之路,抑人飛騰之魂。為學之本,而不落屍於三道之上,去欲於三界之門,真何由降?道何由成?夫學上法,宜遣諸欲,滅落屍根,道自然成。克得飛騰,上升三清。

△三屍五道門

第一門名色累苦心門,一曰太山地獄苦道。

第二門名愛累苦神門,一曰風刀苦道。

第三門名貪累苦形門;一曰騑山負石苦道。

第四門名華競苦精門,一曰作江河苦道。

第五門名身累苦魂門,一名吞火食炭鑊湯苦道。

此五苦五道之門,常居於人身,系人命根,遏人招真之路,斷人修仙之門。為學之本,而不解形於五道之上,滅跡於五苦之下,眾累不斷,沉淪罪門,何由得脫?騰身遁變,流景玉光也!夫欲上學,當先斷諸累,絕滅苦道,真自然降,神仙自然成。克得變形,游宴諸天。

落上屍之道,當青書《上玄滅欲斬屍變景流光玉符》著頭上,當於色慾之門,北向銜刀,請一杯清水,面臨水上,師於弟子後,叩齒九通,咒曰:上屍青欲,自號彭倨,變化九種,鳥頭蛇軀。混沌無心,或沉或浮。貪慾滋美,華色自居。走作魂魄,司人過咎。斷人命根,氣散神遊。放浪三宮,小蟲無劬。真人甲乙,佩籙帶符。色慾已斷,死路已除。元始有命,請斬屍頭。三台監形速出無留。滅根絕種,勿使遺余。甲乙練真,三宮清虛。五帝監映,太一定書。北元沐浴,冠帶行疇。飛度天界,流景玉輿。遁變上清,乘空遨遊。畢,取所銜刀,師以繞弟子頭結九過,下所捲玉符,埋於色慾門下,以杯水灌上。行此之道,上屍即滅,色慾自除,身過天徒之界,形魂無復苦惱之患。太真上道,慎勿輕傳。

以次進中門,而落中屍。落中屍當黃書《中元滅欲斬屍變景流光玉符》著心前,於愛慾中門,向王捉刀向腹,請一杯清水著前,師於後,叩齒十二通,咒曰:

中屍彭質,號曰中黃。愛慾自居,依腹逃藏。沉浮變化,形無常方。執人魂魄,走作三宮。赤子馳競,使人發狂。欲性喪神,罪由小蟲。真人甲乙,上帝已征。身佩玉符,丹文金章。列名元圖,三欲已忘。元始符命,斬滅屍形。斷根絕種,勿得飛揚。甲乙受練,五符休糧。真仙安鎮,藏內生光。五帝監映,太一列行。中元沐浴,冠帶衣裳。解形遁變,流景玉光。飛昇上清,食息太空。長保自然,天地無窮。

畢,以次進下門而落下屍。落下屍當白書《下元滅欲斬屍變景流光玉符》著兩腳上,於下貪慾門,向南橫刀於兩足上,請一杯清水著足下,師於後,叩齒三通而咒曰:

下屍彭矯,貪慾自榮。白色混沌,體無常形。依人兩足,絺動人情。言白得失,走作魂靈。三宮擾亂,赤子不寧。貪慾小蟲,賈備幽冥。真人甲乙,三煉已清。欲門斷塞,不受邪精。元始急令,三台臨庭。速出無隱,及汝弟兄。九種子孫,一時斬形。五帝度真,太一記名。下元沐浴,冠帶羽青。玄度三界,上飲元精。解形遁變,流景上清。飛玄步虛,三界齊明。畢。三界既度,便度五苦之道。

《解形遁變飛度五道之法》,當作新衣一通,巾履並新,於第一色累苦心門上,黑書《解形遁變滅度地獄流景玉符》置兩足下,北向平立,師叩齒五通,咒曰:

解形遁變,落屍五難。三欲已清,神津內灌。脫故煉新,體香氣蘭。玉符滅跡,地無拘攣。飛度天界,超凌雲端。魔王保真,氣合自然。七祖同升,飛步天門。五帝監映,萬神鹹關。畢,脫中解結,埋符於兩足下,脫履而去。

次進愛慾苦神門,於愛慾苦神門上,白書《解形遁變滅度風刀流景玉符》置兩足下,西向平立,師叩齒九通,咒曰:

雲行飛步,遁變玉光。解形脫跡,散發翱翔。人界無拘,乘虛空行。天魔已保,五道開通。越度風刀,形升上宮。畢,埋符兩足下,去之勿顧。

◎論庚申存童子去玄靈訣(凡五法)

《穎陽經》曰:童子者,心神也,眾神之主。玄靈惑人耳目鼻口身意。玄靈者,三屍六甲神,同游內外。其神鹹有色象,觸物皆欲,令人重車馬玄黃,聲利飲食,多有求欲,不知止足,行妨身辱也。先鍛煉其心,使欲者不欲,令不欲者欲。觀欲如道,志道如欲。大底苦於色味。其色味者,情慾之府,喪亂之原。不得求言,亦勿求有。至道人云:欲者不欲,不欲者欲(或云,至人惜言,以制欲物。心因有而生欲,有者欲之主,言者,道之筌,道契則言忘,欲無則事息)。此語無不如在,至人乃消息之。消一百刻,息一百刻。息減消加,稽古之道也(刻遍也,每遍為一欲)。肇啟一門,就萬欲中窺離(去聲)一門。知至至之,知終終之。動用消息,必嗅其跡(註云:嗅為委氣,練心根無為。有欲情廣施,至敬無私念。故文曰:敬勝欲者昌,欲勝敬者亡)。審自詶難,專氣致柔。每尋一刻,皆以謙道而尋之。覺昏沉睡生,尋理不出,乃凝然內省。大丈夫懇責其心,節慕聖賢,興諭洗零(歷逕切),故經云:少則得,多則惑(註云:少謂退,方寸之源,本來無事,則可應萬物而不亂也)。天道惡盈,神道托靈。知心惟微,達理至靜。積習有常,自成廣大,貞一會道之謂也。常思往者、來者、今者之事(註曰:往謂已過之事,來謂未然之事,今謂即日消息之事,了然自知)。動無二過。常於欲者,擘不欲之,欲於心尤苦。當如割截肌膚、叩物懸解,乃可超生死之門,浴澄淨之境。研之不止,聲參太極,大無不包,細無不入,以息情慾,節滋味,清五臟,通神明,至真久壽之要道。

△制六欲神法

舌者,榮辱之機,禍害之閫(亂之所生者,必言語以為階,故君子慎言語,節飲食也)。六神各主其欲,斷欲斷識,於理咸宜用平,若並平之,則弱塵生矣。是以對境,先從欲制(六神謂六欲門,耳、目、鼻、口、身、意,洩亂神機之路也。意從內發,寄在於物,物從外入,經自何門?應接之時,心盡知見,常起悲敬,性本不生,此應物之義。文子曰:萬物之總,皆閱一孔;百事之根,皆出一門)。當豫斷之,肇啟一門,消之於未形,息之於未亂,令心壯於欲。用壯處謙,壯乃全也。《黃庭》曰:「負甲持符、開七門備,」豫之謂也。夫性者本乎心,情者本乎性,情動則性亂,性亂則心荒,心荒則移神伐性,亡無日矣。故對物識交之際,於中不有情慾(欲至識動,物之常情。若對心真無形,欲何用?能止而順,動不窮也)。啟妙一門,復其生源。本無流動,神用澹泊。喘息安徐,令魂魄和通,意慮精密(養之以忘,欲之以生)。若物應心搖,動亂而惑我,我乃息機深敬,介如石焉,不可轉也。久當委順遺形,言忘理析。言忘理析,故積其弱以為強,捨其美而自康矣。如覺物去情余,進退未決(謂不欲之欲也)。宜息心謙下,潔誠責己,超然離欲,氣靜安神。候心見欲如朽木虛空,是欲者不欲也(道之相應,必有所因。信乃心師,安為動主,動識生於無地,無地自是宜安)。正尋理之時,萬緒躁心,乘念飛越,昏機內應,真興不彰。為爾心神,傳習成妄,濁氣薰灼,世業堅深。正用訣邪,邪神戀欲(謂玄靈也)。交戰於內,而致斯也。若不誓心惕慮,反偽還真,乃隨欲居心,是滋洩慢(以一柔之性馭六剛之情。情與物親,性與道合。堅正自理,去邪勿疑之也)。又言:念玄靈,欲我懈怠。當建志弘願,苦節安貞。如謀必成,如戰必克。仁而能武,正以殺情。大丈夫天地同心,清寧無事。常自激勵,若對嚴君。肅然一門,謙以養德。煩結都盡,欲境不生,是不欲者欲也(欲不生,則神不死也)。斯乃靜勝,欲消諸難,將解恆退,藏於密焉(夫能解難,釋險以處安也。險必處安,宜其對境悟心,為難於易,視無前欲,往有功也。「功成身退天之道。」得魚忘筌之道也)。《黃庭》曰:「經歷六腑藏卯酉,轉陽之陰藏於九,常能行之不知老。」其此之謂乎!凡心者,公平之司,非親於欲,而疏於道。玄靈,習之然矣。欲心躁滑,道性深微。不自執為,任其浮動,情之所變,物莫能全,人有心識,不覺變動,得非潛慎玄靈之運哉!宜加懇倒也。至人哀其迷方,示其生理,見於不見,知於不知,感通神明,是謂道用。言之者甚眾,行之者罕及,實志之不至耳!且亡喪猶影響,履真豈獨遠哉!其三屍者,托陰氣以為靈,感私慾而致用,邪蘊臟腑,變生亂習,世相組織,流落貪昏,非天機清明至歎沉濁者,不能易其心矣!觀我生無,無能彰有。色為空影,欲是影賓。欲生則三屍生,欲滅則三屍滅。古人云:欲者不欲,不欲者欲。反覆自明之謂也。去屍成道之速者,先外制聲色名利,內平喜怒愛惡,退心自察,徹底真無(真為實,無餘欲)。動靜能知,身世不礙。宛其見情類,殉物而死。聖人興悲,於物兼濟。為心者,以此苦心零於情,卓然虛靜,屍乃無處潛留,則遁跡而逝。常思正道,朗然不寐,屍亦無再宅於心仍心。私言曰:所欲者玄靈之欲,不欲者玄靈不欲也。嚴心王而使之零(以身喻國,心則王也,王侯能守之,萬物將自化三屍其如子何?)。故君子存而不忘亡,理而不忘亂。身安而國家可保也,神定而性命可全也。若荒怠不敬,冒於寢寐,貪於飲食,屍乃千變萬化,隨欲而歸,令人世患日深,多愚早亡(《道書》曰:勿與爭曲直,當減人壽算也,爭尚如此,其況大者!淪於世務,非達者之莫棄)。玄靈飛去,心神凝定,則五方秀氣入於靈台,滋於童子。經曰:「惚兮恍兮,其中有象。恍兮惚兮,其中有物。」惟恍惟惚,而童子生焉。《黃庭經》曰:「窺離(去聲)。天地有童子。」(窺猶欺也,因欺其心,敬於天地之間,不欲一物,則神氣不喪也)。夫天地者,陰陽列位也。童子者,人神至精也。非精無以崇其聖,非蕩無以長其愚。是故聖人修之以真,行之以勤。若能克己勵志,不出三年,道成矣!乃心中有白氣,拂拂然生光明,久習彌廣。

△六甲存童子去玄靈法

又有甲子日辰,其人年月命算日減,被玄靈伐命。至夜半,起坐端策,私誦玄靈名彭倨、彭質彭矯七遍,無令耳聞也。依守清淨法,動用消息之宜,繼書不睡,六甲庚申日守之亦耳。《黃庭》曰:晝夜不寐乃成真。此之謂也。

《穎陽書》下篇略例:(容成公曰:凡算,先扣上古變日,六甲積日辰,變見天地甲子諸神,泬心清靜而應之,以十二律扣之。聲同於律者,先存童子,童子可以聽之。若存童子,先去三屍,可以合道)。

△治脾腎舌術

甲子旬(玄靈多游黃庭幽關靈根之內,令人好色、極欲、意亂、精施、貪滋味、妄言笑)。右旬內日辰及年月日,命算日結,舌正言,閉目思神,依經肇啟一門,欲者不欲,不欲者欲(他旬仿此)。即於靈根,卻味保氣,靜意全真(脾藏主意。意者,氣之帥也,意寧即脾泰)。其旬正五方秀氣,應律於心,而玄靈自化矣。其道閉精尤急,宜啄齒咽液,令靈根堅固(靈根,舌本也。其下有華池,通腎,池不欲枯竭,津液同源,腎舌相固耳)。若人依法守之,心乃清零(去呼)。其神日生。故經云:「藏養靈根不復枯,閉塞命門如玉都。」(藏謂無言,養謂咽液。腎宮主壽,故曰命門。玉者,津液之狀,都猶聚也)。容成公曰:凡人兩腎,有日月命門,左男戴日,右女戴月,虛無相生,寒暑相成,男女相形。中有二神,皆衣青,子能見之可長生。晝敬玄光,夜履真跡,久視道也。

△治鼻口喉嚨術

甲戌旬(玄靈多游神廬天闕氣管之內,令愛香憎臭,入鼻觸心也)。右旬,依肇啟一門於神廬,用平香臭,治中毛,專氣寡言,養精飲液,消氣管,口吐濁,鼻引清,綿綿若存。如此,玄靈不復入人腦,則上元清靜矣。故經曰:神廬之中當修治,玄膺氣管受精符,急固子精以自持。人生而靜,天之性也。天假其生,地成其形。天地造化,有為物性。清者能久,濁者多咎。則知本乎天真,可謂至人。親於地利,曷足為貴?形有三關之號,鼻與天通,用之不窮,余可知也。

△治肺心耳術

甲申旬(玄靈多游玉堂靈台神牖之內,令人貪慾亂神,憂驚傷魄,叛道離德,輕燥煩勞也)。右旬,依肇啟一門於靈台,不妄是非,不妄察聽,除色去味,吐納寬舒,斯乃乾坤合氣之所,謂玉堂靈台也。必在內視無形,反聽無聲,則其神各守司捨。故經曰:六腑五臟神體精,皆在心內運天經,晝夜存之自長生。閉守三關,勿令邪氣得入,玄靈無所施其巧(上關,口也;中關,手也;下關,足也。關者,閉固之異名,邪謂心搖,物感也)。洗五臟,有節度。修六腑,令潔清(能調三關,則為洗五臟、修六腑矣。五臟者,心、肝、脾、肺、腎也;六腑者,大、小腸、胃、膽、膀胱、三焦也。髒為陰,府為陽,迭相生也)。不求道而道自至,不求有而有自來。不出三年,坐見萬里之外,豫觀成敗,辯天下筆數,如響之應聲也。

△治兩眉間腦舌中神術

甲午旬(玄靈多游明堂、泥丸、靈根、赤宅之內,令人妄視昏寐,重味輕言也)。右旬,依肇啟一門於三丹田,收視養心,精誠自保,屏其寢夢,節其言語飲食。靜於關,潤於舌。二府相得,命門自開(潤,謂飲其華池,二府,腎、舌也。精液相得,元氣開通,陽淨陰凝,幽關洞見矣)。明堂者,正室也。真一常游其間。一氣含三,周流變化,未始有極(天地之氣,稟於真一。真一之氣,從道而生也)。故經曰:「明堂四達法海員,真人子丹當我前。」固守一門於三靈,不求道令道自見(三靈者,三丹田也。眉間入三寸為上丹田,心為絳宮中丹田,臍下三寸為下丹田。守為精神不散,合三以為一也)。所思則存,不思則亡。攻之不止,通天合道,天人玉女六甲諸神,自於左右,而與人言,玄靈滅矣。

△治肝目身中陽氣術

甲辰旬(玄靈多游蘭台,寸田陽氣之內,令人喜怒忘魂,沉迷思寢,恐懼懈怠,鄙矜誇也)。右旬,依肇啟一門於身中,莫敢懈怠,端心默念,含垢黜聰。令魂魄太平,志氣不懾。息喜怒哀戚,節五味色音(前此者,皆亂正氣也)。修煉心關,童子清淨,則玄靈不能為祟也。左目為日,王父治其中;右目為月,王母治其中。人能守之,與天地相保,日月齊明,外本三陽,自去,內陽三神自生(外本者,玄靈也;內陽者,三關神也)。故經曰:魂欲還天,魄欲入淵,還魂返魄道自然。此之謂也(真性自然,非所造作,退藏於密,不系有無,則還魂返魄之道也)。

△治兩手足術

甲寅旬(玄靈多游四關之內,令人手欲妄持,足欲妄行也)。右旬,依肇啟一門於四關,握固,思手不妄持,足不妄行,嚴策其心,動用清靜,玄靈不復得安,便飛去。故經云:口為天關精神機,足為地關生命扉,手為人關把盛衰。關門杜龠闔兩扉,丹田之中精氣微(兩扉謂雙腎門,連於下關也。龠動則扉開,精流則命竭。善閉藏者,真氣會於丹田,化為赤子矣)。

◎三屍中經(一名去屍駐色得不死之道)

《太上三屍中經》曰:人之生也,皆寄形於父母胞胎,飽味於五穀精氣,是以人之腹中各有三屍九蟲為人大害。常以庚申之日上告天帝,以記人之造罪,分毫錄奏。欲絕人生籍,減人祿命,令人速死。死後魂升於天,魄入於地,唯三屍遊走,名之曰鬼。四時八節企其祭祀,祭祀既不精,即為禍患,萬病競作,伐人性命。上屍名彭倨,在人頭中,伐人上分,令人眼暗、發落、口臭、面皺齒落。中屍名彭質,在人腹中,伐人五臟。少氣多忘,令人好作惡事,啖食物命,或作夢寐倒亂。下屍名彭矯,在人足中,令人下關搔擾,五情勇動,淫邪不能自禁。此屍形狀似小兒,或似馬形,皆有毛長二寸,在人身中。人既死矣,遂出作鬼,如人生時形象,衣服長短無異。此三屍九蟲,種類群多。蛔蟲長四寸五寸或八寸,此蟲貫心人死。白蟲長一寸相生甚多,長者五寸,躁人五臟,多即殺人,兼令人貪食煩滿。肺蟲令人多咳嗽。胃蟲令人吐嘔不喜。肺蟲令人多涕唾。赤蟲令人腸鳴虛脹。蜣蟲令人動止勞劇,則生惡瘡顛癡,癱癤疽瘺,癬疥癇癩,種種動作。人身中不必盡有,亦有少者,其中有十等就中,婦人最多也。其蟲兇惡,好污人新衣,極患學道,欲調去之即可矣。凡至庚申日,兼夜不臥守之若曉,體疲少伏床數覺,莫令睡熟,此屍即不得上告天帝。

又《太上律科》云:庚申日,北帝開諸罪門,通諸鬼神訴訟,群魔並集,以司天下,兆人及諸異類善惡之業,隨其功過多少,賞勞謫過,毫分不遺。

經曰:三守庚申,即三屍振恐;七守庚申,三屍長絕。乃精神安定,體室長存,五神恬靜,不復搔擾,不迷不惑,不亂不淫,瞋怒平息,真靈衛佐,與天地相畢。每夜臨臥之時,叩齒三七,以左手撫心上,呼三屍名,使不敢為害耳。

◎去三屍符法(符並朱書)

太上曰:三屍九蟲能為萬病,病人夜夢戰斗,皆此蟲也。可以用桃板為符,書三道埋於門紘下,即止矣。每以庚申日書帶之,庚子日吞之,三屍自去矣(常以六庚日書姓名,安《元命錄》中,三屍不敢為患也)。

此符消九蟲,當以六庚日,常以白薄紙竹紙書,服之。每庚皆如之,唯庚申書之,不限多少。從庚申日早朝服一枚,次庚午日吞一枚,值六庚勿失,蟲皆不貫五臟,人身無病也。敕符咒曰:

日出東方,赫赫堂堂。某服神符,符衛四方。神符入腹,換胃蕩腸。百病除愈,骨體康強。千鬼萬邪,無有敢當。知符為神,知道為真。吾服此符,九蟲離身。攝錄萬毒,上升真人。急急如律令!

雲笈七籤 第五大部 卷八十二

 

卷八十二庚申部二

◎三屍篇

《洞章》曰:太上三氣,化為神符,號曰《三元無量洞章》,制命六甲,運使五行,率離還合,卻死來生,消除三鬼,滌蕩五神。五神一曰五屍,三鬼一曰三蟲。蟲屍互名,參神亂鬼。三屍,上屍、中屍、下屍也;五屍,青屍、赤屍、黃屍、白屍、黑屍。神祝曰:三屍、五屍,俱入黃泉。吾升清天保長生,樂史世世居天王。

◎神仙守庚申法

常以庚申日,徹夕不眠,下屍交對,斬死不還,復庚申日,徹夕不眠,中屍交對,斬死不還;復庚申日,徹夕不眠,上屍交對,斬死不還。三屍皆盡,司命削去死籍,著長生錄上,與天人游(或六月八月庚申彌佳,宜竟日盡夕守之。二守庚申,三屍伏沒。七守庚申,三屍長滅)。

◎庚申夜祝屍蟲法

常以庚申夜中平坐,叩齒七下,擊額呼彭倨;次叩齒七下,撫心呼彭質;又叩齒七下,捫腰呼彭矯。先兩手心書太上祝曰:

吾受《太上靈符》、《五嶽神符》,左手持印,右手持戟,日月入懷,濁氣出,清氣入。三屍彭倨出,彭質出,彭矯出。急急如律令!

◎用甲子日除三屍法

常以甲子日夜半時,披髮東向坐,呼腹中伏屍名字。第一之名蓋東,第二之名彭侯,第三之名蝦蟆。一呼其名,以右手撫心三過,屍當應人,便不復去言人過也。又云:男用左手、女用右手撫心,留伏屍,即屍不離人,上言其過。人但能勸行氣閉氣者,身中神亦自安爾,久之消屍。

◎六甲除三屍法

法曰:清心掃除中庭,正向北用一案,三杯羅列案上,以井華水著中。甲子日夜半時,披髮置後,三拜跪稱,臣自某州郡縣鄉里曾孫某甲,奉請北極三台君、斗中真人,請以三杯水。除去三屍,令某修道得神仙。因飲三杯水,先從東起,飲時祝曰:

日月君水,除我頭屍。次飲中央,祝曰:真人水,除我腹中屍。次飲西杯,祝曰:日月君水,除我足屍。畢,稱臣三拜,左回還床臥,當應夢見人辭謝去者止。不爾未去,未去者,後甲子日,當又如此,勿忘。

◎除三屍法

常以雞鳴時,漱取醴泉,咽之,三而止。徐徐定氣,勿與人言語。

◎祝去伏屍方

以正月五日,七月七日,取商陸根細切,以玄水漬之三日,陰乾,可治為末。服方寸七,玄水服下,日三服。百日,伏屍盡下,出如人狀,醮埋之,祝曰:

伏屍當屬地,我當屬天。無復相召,即去隨故道,無還顧常。先食,服之,禁一切血肉、辛菜物。

◎厭屍蟲法

真人曰:江南多白芷草,掘取根,細搗末,以沐浴用之。此香乃三屍所憎者。

又方

三月三日取桃葉,一雲桃根,搗取汁七升,以大醋一升同煎,令得五六分,先食,頓服之。隔宿無食,即屍蟲俱下。

◎上仙去三屍法

丹砂一斤(細研飛過),淳大酢(三升),純漆(二升)。

右合和令相得,於微火煎之,令乾稠。可丸之如麻子大。日再服,從三丸漸加至二十一丸。經四十日,百病自愈,三屍自出;服之百日,肌膚堅固;千日,令人長生不死,與天地相保。不能俱言,後當自知。

◎下三屍方

貫眾五分(主伏蟲)白藜蘆十二分(主長蟲,欲得雄者)蜀漆三分(主白蟲)蕪荑五分(主肉蟲)石蠶五分(主蜣蟲)厚樸三分(主肺蟲)狼牙子四分(主胃蟲)雷丸六分(主赤蟲)殭蠶四分(主膈蟲)

右九味物,熬令黃,合搗篩之,煉蜜丸如梧桐子大。以粉漿服五丸,日三服之。漸加至十丸。十二日症聚下,六十日百病癒。服之,先從小起,若女人,如齋戒恭謹者,亦可服之。

◎仙人下三蟲伏屍方

茯苓十斤,商陸根削去上皮,但取下白者五斤,清酒,麥曲各五斤,並炊釀之,酒置盆中封之,二十日藥成。擠之,但淳。大豆熬之作末如飴狀,合丸如大彈丸。日服三丸,十日以去,稍益如雞子黃。上屍者百日,中屍六十日,下屍四十日,當爛出。上屍如手,中屍如足,下屍如雞子。上屍黑,中屍青,下屍白。此三屍與人俱生,常欲令人死。至晦朔日,上天白人罪過。每至其日,當拘制七魄,及守庚申夕,於是三屍不能得動矣。是庚申夕,人夢與他諍斗者,是魂與屍魄鬼斗。夫魂常欲令人身安,故靜。魄常欲令人恍惚,蓋欲人早死,故欲攻奪,此之謂也。

凡道士醫師,但按方治身,而不知伏屍所在。上屍好寶貨千億,中屍好五味,下屍好色,若不下之,但自欺耳。去之,即不復饑,心神靜念,可得延生。真人貴其道,道士尊其藥,賢者樂其法,愚俗笑其事。所以言人死為屍骸者,乃是三蟲之號位也。當服當陸散者,乃自除去三屍,不必酒釀而服之也。槐子亦善。能服氣者,不用此術。又真氣是青牙五方之精,道士服之,二十一日,三蟲走出矣。

◎神仙去三屍法

真人去三屍延年反白之方,宜服浮水玄雲之髓。此自然能生,千歲一變,百歲一化。先變後化,藥之精英也,故可服之而得長生也。丹光之母者,松脂也。浮水之髓者,茯苓也。能伏鬼神,卻死更生。松脂流入地中,千年變為茯苓,茯苓千年化為琥珀,琥珀千年變為丹光。丹光之色,赫然照人。丹光千年變為蜚節芝,蜚節芝千年變為浮水之髓,浮水之髓千年變為夜光,夜光千年變為金精,金精千年化為流星,流星千年化為石膽,石膽千年化為金剛,金剛千年化為木威喜。夫金入火不耗,入水益生。夫松脂變化,蓋無常形,故能沉淪無方,上升太清。此飛仙之法,勿傳其非人。方曰:當取茯苓、松脂各十二斤,以水漬松脂七日,朝陽去水,以淳酒二斗與茯苓合漬之,日暴令乾,月食一斤。欲不食用,練松脂去苦臭,以火溫之,內茯苓中治合。和以白蜜,三物合服之,月各一斤。百日身輕,二百日寒熱去,三百日風頭眴目去,四百日五勞七傷去,五百日腹中寒癖飲症氣去,六百日顏色住,七百日面<黑乾>除,八百日黑髮生,九百日灸瘢滅千日兩目明,二千日顏色易,三千日行無跡,四千日諸痕滅,五千日夜視有光,六千日肌肉易,七千日皮脈藏,八千日精神強,九千日童子薄,萬日形自康,二萬日神明通,三萬日白日彰,四萬日太一迎,五萬日坐在立亡。日三食,慎勿忘。但過萬日,仍自縱橫,變名易姓,升天游岳,皆可耳。

◎神仙去三蟲殺伏屍方(凡二方)

章陸根,味酸,有毒,主胸中邪氣,塗臃腫,殺精物,煉五臟,散水氣,根如人形者神。生故墟田間,三月八月採。章陸一名夜呼,一名蕩根,一名當陸,一名莧陸,一名長根,一名商陸草,一名神陸,一名白華,一名逐邪,一名天草,一名逐陰之精,此神草也。去三蟲,殺伏屍,去面颭黑,益智不忘,男女五勞七傷、婦人乳產余病、帶下結赤白皆愈。

右用曲十斤,米三斗,加天門冬成末一斗,釀酒漬章陸六日。便齋服五日,食減,二十日谷絕腸肥,容氣充茂,諸蟲皆去,耳目聰明,瘢痕皆滅。以月宿與鬼日加丁時,取商陸服如棗,日三。道士常種此藥草於靜室之園,使人道神,令人不老長生,去三蟲,治百病,毒不能傷矣。

○又方

取當陸根四十斤,削去粗皮細切之。以水八斗於東向灶煎之,令減半。去滓更煎之,令可丸。服如梧桐子大。丸蜜作之,勿令人見。又一方:章陸根三十斤,正月、二月、九月、十月、十一月、十二月採取,過此不中用。取章陸根淨洗粗切,長二寸許。勿令中風也,絹囊盡盛,懸屋北六十日,陰燥為末,以方寸七水服,旦先食。服十日見鬼,六十日使鬼,取金銀寶物,作屋舍,隨意所欲,八十日見千里,百日身飛行,登風履云,腸化為筋,久服成仙矣。

◎除去三屍九蟲法(並藥術)

先生曰:夫三屍之鬼,變化無方,或見厲鬼,或假人形。雖千襖萬怪,即黠而不神,不悟人言語,不能鑒其情。欲修法事,慎無發揚,心或默語,鬼聞人聲。既聞人聲,即為禍害,厭暴祟戾,其憂百端。審察災源,急宜詳解,逆為人之備,無令寢淫。故訣稱:用建日修法,破日服符,及造藥術,欲為消去,即其屍鬼亦常忌此日也。兼慮人用月晦庚日開執之日,故於此日能迷淪人意,俾耽眠睡,造作夢寐,顛倒非常。或緣人性之所畏惡,輒變此物,恐怖多端。或於眠中,喚人名字。或假吏卒,收錄執縛。或托人父母兄弟,責詈於已。或夢妻子,困病死喪,使人慞惶,悲哀哭泣。或夢塚墓,狼籍屍骸。或若乘危,為其迫塞。或若犬來咋嚙,或見牛馬奔沖,往來號吠,倉卒抵踏。或鳥豕之形千狀,或蟲蛇之物萬端。或顛倒其巾冠,或訐揚人過惡,比皆其所為也。可先期一二日間,收心斂意,以道自處,庶幾行法而去之耳!《仙經》云:凡服仙藥,先去三屍。其方如左:

附子(七枚炮)蕪荑(二兩炒)乾漆(二兩炒令煙)

右三物篩搗為散,常以空腹酒服一匕,日再服。七日而上屍去,九日中屍去,十二日下屍去。後當痢於盆中,即見三屍蟲狀。以綿裹之,葬東流水中,微哭之,咒曰:「汝死屬地,我得升天。」別道而歸,更勿反顧之。經三日後,或自於日中大哭,煩惱恍惚。勿自訝之,後當爽朗為道人耳。

◎劉根真人下三屍法(此方與前方稍類,但別出耳)

真人曰:欲求長生,先去三屍。三屍去,則志意定,志意定則嗜欲除。乃以神方五篇見授。云:伏屍常以月望晦朔日上天,白人罪過,故司命奪人算,使人不壽。欲去之法用此方。蜀狗脊,七枚。乾棗(二兩)。蕪荑(二兩)。

右藥並皆依法事,持杵羅為散,以清水服一合,日再服。七日上屍去,九日中屍去,十二日下屍去。其形似人,以綿帛裹之,埋於東流水,咒曰:

子死屬地,我當升天。易道而歸,勿復回顧。三日之中當恍惚,後乃佳耳。

◎神仙古方傳授所來(二首)

朱璜者,廣陽人也。少病毒瘕,就睢山下事道士阮丘。丘憐之,言:卿除腹中三屍,真人之業可度教也。璜曰:病癒當為君作客,三十年不敢自違。丘因與璜七物藥,日服九丸,百日病下如肝脾者數升乃愈。後數十日肥健,心意日更開朗。乃與《老君黃庭經》令讀之,告曰:日三過,通之能思其意,當度世。丘遂與璜俱入浮陽山玉女祠,且八十年,復歸故處,白髮盡黑,須更長三尺餘。過家食止,數年復去,至武帝末猶存焉。

沈文泰者,九嶷人也。得紅線神丹,去土符還年益命之道,服之有效。往崑崙,留安息二十餘年。以傳李文淵,曰:土符不去,服藥行道無益也。文淵遂受秘要,後亦升仙。今以竹根汁煮丹及黃白去三屍法,出此二人矣。

◎游稚川記

僧契虛姓李,其父開元中為御史。契虛幼好浮屠氏,年二十,髡發衣褐,居長安中佛捨。及明皇幸蜀,羯胡陷兩京,契虛乃入太白山,食柏葉絕粒。遇道士喬君,清瘦高古,髮鬢皎白,謂契虛曰:師神骨孤秀,後當寓遊仙都。契虛謙謝之。喬君曰:異日師於商山,備食物於逆旅,有桻子必犒而饋焉。或有問師所求,但言願游稚川,當有桻子導師去矣。及祿山破,上皇還京,天下息兵。契虛即於商山旅舍備食膳,遇桻子而饋焉。近數月,饋桻子數百人,食畢輒去,無問者。契虛怠,為喬君見欺,將歸長安。忽遇一桻子,年甚少,問契虛所詣。答曰:願游稚川,積有年矣!桻子驚曰:稚川,仙府也,安得至乎?契虛曰:幼而好道,曾遇至人,勸游稚川,但不知其路耳!桻子曰:與我偕行,可以到也。於是與之俱至藍田上,理行,俱登玉山,涉危險,逾巖巘,十八餘裡至洞穴,水自洞側而出。桻子與契虛運石填水,三日而水絕。俱至洞中,昏晦不可辨。遙見一門在十數里外,望門而去。既出洞外,風日恬炅,山水清麗。凡行百餘里,登一高山,攢峰回撥,石徑危峻。契虛眩惑,不敢前去。桻子曰:仙都近矣,無自退也。挈其手而登,既至山頂,緬然平坦,下視山峰川源,杳不可辯。又行百餘里,入一洞中。又數十里,及出洞,見積水無窮,中有危徑,才橫尺餘,長亙百里。桻子引之,躡石而去,頗加悚慄,不敢顧視。即至一山,下有巨木,煙景繁茂,高數十尋。桻子遂登而長嘯,久之風生林杪。俄有巨索自山頂懸竹橐而下,桻子與契虛入竹橐中,閉目危坐,勢如騰飛,舉巨緪引之,即及山頂,城邑宮闕,璣玉交映,在雲物之外。桻子指而語曰:「此稚川也。」與契虛俱詣其所,仙童百輩羅列。有一大仙謂桻子曰:此僧為何而來?桻子曰:此僧願游稚川久矣,故挈而至。一殿中,見冠冕大仙貌甚偉,據玉幾而坐,侍衛環列,呵禁極嚴。桻子命契虛拜謁,且曰:此稚川真君也。既拜,召升階,問曰:爾絕三彭之仇乎?契虛不能對。真君曰:此未知道,不可留此。即命桻子引登翠華亭,見亙空丹檻雲矗,內一人袒而寐,發長數十尺,凝膩黯黑洞瑩人心目。又命契虛拜曰:此楊外郎,因隋室奔亂,入山得道。非其瞬目,乃徹視之。徹視者,寓目人世耳。拜請,忽寤而開目,光若日月之朗焉。又見一人臥石壁之下,桻子曰:此乙友君,名潤,亦得道人也。既而桻子承真君之教,引契虛歸人間,凡所涉歷,皆是來時所經之路。契虛問桻子曰:真君問三彭之事,我所未了何?答曰:三彭者,三屍之姓也。常居人身中,伺人之過,欲令人死。每以庚申日,條列人罪目,奏於上天。學仙之士,不去三屍,無由得道,徒苦無益也。既及平地,在泰川矣,亦不知桻子所之。

契虛自此居太白山,未嘗言稚川之事。貞元中,徙居華山。滎陽鄭紳,吳興沈聿自京出關,值契厘見契虛絕粒,不置庖爨。鄭異其不食,訪其所遇,因話其事。鄭甚奇之,自關東卻回,詣其捨,契虛已遁去,不知所之,鄭君述《稚川記》耳。

◎夢三屍說

《道書》曰言:人身中有三屍蟲,居三丹田,好惑人性,欲得早亡,每至庚申日,上讒於帝,請降災禍於人,故人多夭枉禍厄。修煉者,用術及藥以去之,則年長不死。有廣羊人,宋彥華,家於濮上,好儒文及術伎,因於道者處受術及藥百計,求去三屍。忽一夕夢三人,古冠服而立堂閤之內。彥華問曰:君何人乎?答曰:吾即是君身中三彭也。欲辭子,故來相告耳。彥華夢中責之曰:吾受生於天,天賦有命,命有短長,必自悉矣。聞君好居吾身中,讒賊幻惑惱亂吾神,使邪夭禍厄,則喜而去,吾何負於君輩哉!今吾師道術以殺汝,汝不速去,必遭楚苦。三屍曰:子能聽我言,將以辨吾非罪,而以辭子,可歟。彥華曰:何也?答曰:吾之族,陰陽之精也。上系太虛,自無入有。凡人有生質,則上帝乃頒吾兄弟賦於人中,主其魂魄,護其性而保其中也。蓋人中及壯,則百緒之為,貪財食,溺邪淫,矯詐欺誣,奸狡佞妄,外示正直,內趨僻違,不孝友,不慈惠,抑民掠財,逞形恃勢,潛窺陰計,自豐其家,喜利忌賢,輕貧葉富,晝夜役使,兄弟甚勞苦哉!吾之疲倦,且錄其尤以害之得速死,冀吾有暇耳。不如是,何得適哉!今子若好道,不必去吾兄弟。子但修中正,拋榮去味,遠世棄欲,息役沉光,滌清三宮,凝定九府,日月內燭,星斗高臨。則吾兄弟優遊清閒,雖千萬歲,與子周旋,賓護外物,吾無勞役,又何敢怠?況讒賊乎!今子且愛榮好奢,戀世情命,矯謀財色,既而返逐於我,我今去矣。若上彭去,則子言語倒錯,耳窒目暗,容貌滋味無復暢也;中彭去,則子規謀失算,治官乖政,榮業壯圖、文詞術藝無復適也;下彭去,則子風月蕩絕,馳騁艱難,坐立無復強也。子孫廢滅,去魂飄沉,如此則子返為行屍,非人也。夫人之處世,賴我兄弟以為精識思慮。子不修中正,保元氣,而誣我以罪,豈非戾乎!言訖,揖彥華將去。彥華夢中牽其袂而留之,曰:自古皆有死,民無財不活,今吾不能保其真矣。子且為我留居,共子謀財,不復反覆矣。三彭倏然躍入其鼻,恍而驚乃寤。自後但以積財為業,不復更言道術。

溟洪先生曰:吾聞大道虛無,無一物可辯。自無入有,蓋賦形也。人稟中正,不可自邪也。中正則天地合,其神豈小蟲能害乎?三彭誠有靈者,豈能制天地乎?亦信人自不端,陰役其內,則更有小於三彭者,固能致禍矣!是其說可深信歟!宋氏多金,能轉貨,嘗余財。所慕道藝,今盡擲矣。與予話夢,故書以傳之,笑其惑也如此。

雲笈七籤 第五大部 卷八十三

 

卷八十三庚申部三

◎中山玉櫃經服氣消三蟲訣

昔大黃帝君(太古無名,雲大黃帝君者,則黃帝有熊)。會群臣於崆峒山,問道於廣成子,曰:夫人養生全真,遊觀於天庭間,止息於洞房中,得與眾聖齊群,駐童顏而不敗者,則何法最寶?

廣成子曰:夫人以元氣為本,本化為精,精變為形。形雖好生,欲能竭之。故欲不可縱,縱之則生虧,制之則生盈。盈者,精滿氣盛,百神備足。夫有死必有生,有生必形虧。虧盈盛衰,物之常理(日中則移,月滿則虧。樂極悲來,物盛則衰。有生死是天地人之常數也。聖人智通萬物,以法堅身,在養育之門,無犯形本,則合於化元之道者也)。夫人體內有百關九節(百關者,號百祿之神,為九節之用;九節者,一掌、二腕、三臂、四膊、五肩項、六腰、七腿璟、八脛踝、九腦,是謂九節也)。合為形質,洞房、玉戶紫宮、泥丸、丹田以處泊(古人作楮薄,今論神氣棲息,故宜處泊。洞房等皆天庭三田神,正泊處也)。百神守衛,六靈潛護(百神者,百節之神,守固營魂,保護五臟神。五神清,則百節靈,五神傷,則百節勣,清即少,傷則老。經云:貪慾嗜味,傷神促壽。金玉滿堂,莫之能守。六靈者,眼耳鼻舌身意,亦謂之六識。常隨心動,動念則識,便從之。是故制之則寧,用之則成,察之則悟,任之則冥。又有三魂伏於身,七魄藏於府。故云:肝藏魂,肺藏魄,脾藏志,心藏神,腎藏精,此皆百神六靈之主也。宜防濁亂,輕躁動作,違之不守,自致敗傷而已)。保其玄關,守其要路(道以真一為玄關,以專精為要路)。既食百谷,則邪魔生,三蟲聚(蟲有三名,伐人三命,亦號三屍。一名青姑,號上屍,伐人眼,空人泥丸。眼暗面皺,口臭齒落,鼻塞耳聾,發禿眉薄,皆青姑之作也。一本作青石。二名白姑,號中屍,伐人腹,空人臟腑。心旋意亂,肺脹胃弱,氣共傷胃,失饑過度,皮癬肉焦,皆白姑之作也。一本作白石。三名血屍,號下屍,伐人腎,空人精髓。腰痛脊急,腿痺臀頑,腕疼脛瘦,陰萎精竭血乾骨枯,皆血屍之作也。一本作血姑。此三屍毒流,噬嗑胎魂,欲人之心,務其速死,是謂邪魔生也。人死則屍化為鬼,遊觀幽冥,非樂天庭之樂也。常於人心識之間,使人常行惡事,好色慾,增喜怒,重腥穢,輕良善,惑亂意識,令陷昏危,無於一日之中,唸唸之間,不可絕想。常以甲寅庚申日,上曰天曹,下訟地府,告人罪狀,述人過惡,十方剌史受其詞,九泉主者容其對,於是上帝或聽,人則被罰,輕者在世迍邅,求為不遂,重者奄歸,大夜分改身形,成殃而出。今俗傳死吹直符,雄雌殃註,破在殺心,此之是。都由人不能絕百谷,斷五味,誠嗜欲,禁貪妄,而自致其傷殞。《內景玉書》云:「百谷之實土地精,五味外美邪魔腥,臭亂神明胎氣零,三魂恍恍魄麋傾。」要知成敗,彼之三蟲由斯五穀也)。貫穿五臟,環鑿六腑,使丹田不華實,津液不流註,血脈不通行,精髓不凝住,胎魂不守宮,陰魄不閉戶,令人耽五味,長貪慾,形老神衰,皮皺發落。若不卻粒絕味,禁嗜戒色,則屍蟲全而生,身必死。若滅三蟲,彌屍鬼,安魂魄,養精髓,固形神,保天地者,非氣術而不可倚矣(擒制情慾,彌滅蟲屍,使形神不枯朽,須服神氣,還元返本,過此皆不可倚也)。且我大仙以氣術為先,元氣是本。是以太和為宗,沖元是本。及吾歸之於妙,寂之於玄,化之於無,用之於自然,自然輕舉,升於玄玄,出入無間,其道栝焉。與道通靈,當有何患(音還《內景》云:「勿令七祖受殃患。」但不許以道傳於非人,即七祖受其殃也。今言當有何患,是亦依道奉行,保無殃咎也)?夫上仙以元氣為宗,中仙以丹術為本,下仙以藥術為首,量此三者,夫何以久!皆以勤勞神,餌金服石,動費貨泉,失於歸寂,蓋不得自然之理,乖於真道矣。昔大隗翁曰:生吾有身,憂吾動勞,念吾飢渴,觸情縱慾,過患斯起,遂虧於玄化之道也(此廣成子述初古大仙要道所得之秘旨也)。

於是太黃帝君謹心神,觀想元氣,(用啟玄理,先靜丹元,觀想自然,融於歸寂也)。乃感太一真君持《玄元內景氣訣妙經》一篇授之帝君。帝君爾後降中岳,復會群仙,宣是妙經,因名《中山玉櫃服神氣經》(此碧巖受行是經,於師奉傳,然得分明,知其的實,以為誥)。夫太一真君者,是北極太和元氣之神,神通變化,自北極紫微宮經過,於天地間,滋育萬物,在天則五象明焉,在地則草木生焉,居人則神識靈焉,在鑒則五行察焉,在北則四運變焉。聽之不聞,視之不見,搏之不得,無形無狀,而與萬物作狀,故謂之玄,謂之象。所感無不應,所真無不證,所專無不用,所精無不動。是知道以真正為玄關,專精為要路。倚於此者,無所不通也(碧巖受之,相次顯示,使其將來不滯迷惑)。

經曰:夫欲服氣,服元氣為本,以歸寂為玄妙。若不得此門,及不知玄關要路,則終不能成就功德也(經之要言,故不妄語)。夫求仙道,絕粒為宗;絕粒之門,服氣為本;服氣之理,齋戒為先。當持齋戒,然揀好日,晏靜一室,安置床薦(其齋以心清意淨,無諸躁動止,可二七日)。若不先齋,則不得神氣內助;若不存想,則神氣不得內補。夫欲修行,要當別置一室,好土香泥,泥飾明密高敞,床褥厚暖,衾枕新潔,不得使雜人穢污,輒到其中。其中地須深鋤深二尺,篩去滓礫,除諸穢物,更添好土,築搗平實,更羅細土,拍踏令緊。既得平穩,勤須灑掃,務其清淨。室中唯安書機經櫃,每一度焚香,念玄元無上天尊,又念太一真君(又可呼三一,三元五臟六靈,一身之神,冥心叩齒,靜默思之也)。太一真君有五誡,誠心依之,克獲神應。一者,不得與女人語笑同處,致屍鬼惑亂精神。二者,勿食一切葷膩、五辛、留滯、冷滑之物,若食之,令三屍濁觸五神。三者,勿入一切穢惡處所,夫吊死、問病、至人為殺戮、決罰、驚魂,大怒、大怖,精神飛散,就中死屍,道人大忌(海之至大,尚不宿屍,人之至靈,屍之至穢也)。或誤衝見,當以桃皮竹葉湯浴。訖,入室平臥,存想心家火遍身焚燒,身都炯然,使之如盡。然後閉氣,咽新氣,驅逐腹內穢氣,使攻下洩,務令出盡,當自如故。四者,勿與一切眾人爭於是非、忿諍斗競、及抱小兒,減人算壽,損志傷神。五者,勿得欺罔一切事,陰神不助,常慎言語、節度、行止,勿對北旋溺,犯太一紫微,殃罰非細。若有違此五戒,於二七日間,眠夢之內,自有驚覺,覺悟於人,務人修善,其事秘密,勿洩於人(所言《內景氣訣妙經》一篇,良有是也。夫景是內秘之事,唯自己心內知之,固不可漏洩他人也)。

◎說三屍

真人云:上屍名彭倨,好寶物;中屍名彭質,好五味;下屍名彭矯,好色慾。三屍之為物,常居人脾。至修法之夜,即宜右覆臥,則脾不得動;脾不得動,則三屍不得作恐耳。亦乃一助也。是夕,心中祝言曰:

三屍九蟲,我已知你所能也。若眠中聞喚誤應者,即當起正坐,叩齒十二通,心中祝曰:吾知汝是三屍九蟲耳。但知行正意役使,夢中勿與相應對也。常先預思憶敕戒之,亦無能變化矣。

◎說三屍所居法

上屍彭倨,居人頭上,在泥丸宮中,一名上丹田宮,卻入眉後三寸,自有宮殿樓閣。

中屍彭質,居人心後,卻入三寸三分,居其間,名曰中泥丸,一名中丹田,自有宮殿樓閣。

下屍彭矯,居人下丹田,亦名下泥丸,在人小腹去臍下三寸,卻入腹三寸七分,自有宮殿樓閣。

◎候三屍法

若忽夢起屋舍籬障者,是腹中屍蟲共相依止。若夢與女人交通者,其屍蟲會也,重者皆成病。若服丹砂有功者,當夢大火燒其屋宇。服諸藥有應者,當夢父母喪亡,妻子被殺,或是姊妹兄弟之屬或女人,或塚墓破壞失去棺槨,及被五刑死者,此是屍蟲皆將消滅候也。

◎趙先生口訣祝屍蟲法(凡三法)

趙先生口訣曰:欲祭三屍九蟲法,常以月建之日夜半之時,密出中庭,正立東向,平體正氣,叩齒三十通,訖,舉頭小仰,即復下頭小俯,因咽液二十過,又向前仰兩手二七過,前後仰,緩手為之,竊祝曰:

南昌君五人,官將百二十人,為某甲除三蟲伏屍,將某周遊天下,過度災厄。訖,徐徐左回還臥。行之三年,屍蟲消滅。若月中有重建者,亦重為之。修此法,欲齋戒獨住,不欲雜錯人眾,務令寂靜,勿使知之,及六畜鳥獸並不聞聲。為此法易行,無恍惚之患。

◎又法

先生曰:欲除屍蟲之法,春月擇甲乙夜,視歲星所在,朝之再拜,正心,竊祝曰:

願東方明星君,扶我魂,接我魄,使我壽如松柏,生年萬歲,生不落願。為甲除身中三屍九蟲,盡走消滅。常擇潔靜,頻行之,為善。此仁德樂生,君木也,木克土,所以土屍去,妙訣秘之。

◎又法

先生口訣去三屍九蟲法:常以月晦日,日出昕昕時,東向日所出處,禹步三祝曰:

諾睪(睪者,喚聲,如言號耳)。月中有蟲兔蝦麻,日中有蟲三足烏,水中有蟲蛇與魚,土中有蟲蛾螻蛄,腹中有蟲蚘白從。凡三祝,止之,秘而勿傳。

◎東方氏制三屍法

常以庚申日存頭中,有太上老君、泥丸真人二人並共坐上,著遠遊冠,服玄袍,坐於冥光帳中,下視、口、目、耳、鼻,清滌神氣,謂之上一,拘面部之魂;次存心中,有太一太帝、絳宮真人二人並共坐,上著九陽冠,服丹南逸景之袍,坐於朱陵帳中,下視四體清波,肝肺膽腎,皆令淨潔如五色玉,謂之中一,拘四肢之部精;次存臍內,有太黃老君、黃庭真人二人並共坐,上著十靈之冠,服黃羅之袍,坐於黃錦帳中,下視脾腹之下孔竅,令分明如白素,謂之下一,拘制骸魄。於是,三屍無從得動矣。

◎紫微宮降太上去三屍法

夫人身並有三屍九蟲。人之生也,皆寄形於父母胞胎,五穀精氣,是以人腹中盡有屍蟲,為人之大害。常以庚申日夜,上告天帝,記人罪過,絕人生籍,欲令速死,魂升於蒼天,魄入於黃泉,唯有蟲屍獨在地上遊走,曰鬼。或四時八節,三牲祭祀不精,輒與人作禍害,心痛疰忤,伐人性命。上屍彭倨,在人頭中,伐人眼目,令人好作惡,啖食眾生,或口臭齒落。中屍彭質,在人腹中,伐人五藏,少氣多忘,令人好作惡,啖食眾生,或作惡夢,驚恐不安。下屍彭矯,在人足,令人下關搔擾,五情踴動,不能自禁。若屍為神則害子,是故復疰不絕。

又云:上屍彭倨名青服,中屍彭質名白服,下屍彭矯名赤口。此三屍狀如小兒,或似馬形狀,皆有鬚髮,毛長三四寸。人既死,遂出作鬼耳,如人生時形象,衣服長短,親人見之,謂是亡人還家,實非亡人靈也。身中三屍九蟲,種類群多。夫學道修長生者,若不先滅三屍九蟲,徒煩服藥斷谷,求長生不死,不可得也。後人謂先聖經方虛謬,乃未究害之所由也。此上聖之至訓,真人之秘言,宜可勖哉!制之法,每至庚申日,夕不眠以守之,令不得訴天帝。罪滿五百條,其人必死。三守庚申,三屍振伏。七守庚申,三屍長絕,太玄鑊湯,煮而死矣。爾乃精神安定,五臟恬和,不復搔擾。

◎太虛真人消三屍法

真人曰:常以春甲寅日、夏丙午日、秋庚申日、冬壬子日瞑臥時,先搗硃砂、雄黃、雌黃三物,等分細搗,以綿裹之,使如棗大,臨臥時塞兩耳中,此消三屍煉七魄之道也。明日日中時,以東流水沐浴畢,更整飾床席,易著衣物,浣故者,更履屐,先除澡之。都畢,又掃灑於寢床下,通令所住一室淨潔,平安,枕臥向上,閉氣握固良久,微咒曰:

天道有常,改易故新。上帝吉日,沐浴為真。三氣消屍,朱黃安魂。寶煉七魄,與我相親。此道是消煉屍穢之上法,改真易形之要訣也。四時唯各取一日為之。

◎思念道誡去三屍法

老君遺誡,教子防軀,外如空城,裡如丹朱。外常不足,內實有餘,保道五臟,勿得發舒。行正念道,常覆子軀,思道念道,坐致行廚。思道念道,常以道俱,內懷金寶,外常如無。保神愛氣,萬邪不拘,長生在己,三屍自去。百病九蟲,皆自消除,身過千災,仙人鄰居。

◎五行紫文除屍蟲法(凡三法)

《五行紫文》曰:常用朔望之日日中時,臨目西向,存兩目中出青氣,心中出赤氣,臍中出黃氣,於是三氣相繞,合為一,以冠身,盡見外,洞徹如光之狀。良久,乃叩齒四十通,畢而咽液。此謂煉形之道,除屍蟲之法,久行之佳也。

◎又法

常以七月十六日去手爪甲,燒作灰服之,即自滅。消九蟲,下三屍。

◎又法

凡寅日去手爪甲,午日去足爪甲,名之斬三屍。

◎存心中赤氣去三屍法

經曰:常念心中出赤氣,上行通喉嚨,以意閉之於泥丸,為之不止,三屍自去,長生久視,司命刻名,著不死之紫籙也。

雲笈七籤 第五大部 卷八十四

 

卷八十四屍解部一

◎太極真人石精金光藏景錄形經說

上宰總真西城王君,昔受之於紫陽公。施行道成後,以付弟子茅盈,以傳南嶽夫人,使授學道者當為真人。

◎釋石精金光藏景錄形法

夫石者,鐵之質;精者,石之津;金者,劍之乾;光者,刃之神。藏玄飆亂,景錄四寶之形。揮割百魔,映彩五星,觀煥七元,激烈火兵者矣。軒轅有橋山之葬,所以劍舄在焉;玉子有渤海之塚,劍鳴空槨;王喬有京陵之墓,而劍飛衝霄。斯實真驗九玄,精應太虛,神方之靈,致威劍之妙化也。諸以劍屍解者,以劍代身,五百年之後,此劍皆自然還其處也。幽響無間,恍惚難尋,不可得言矣!不可得書矣!為之者,見之者,唯當應之於心耳。

軒轅自採首山銅以鑄鼎,虎豹百禽為之視火參爐。鼎成而軒轅疾崩,葬橋山。五百年後山崩,空室無屍,唯寶劍赤舄在焉,一旦又失所在也。

一說云:黃帝丹成,乘龍上天,群臣攀慕,葬劍舄於橋山。後五百年山崩,空室唯劍,又失所在。玉子者,帝嚳也,曾詣鍾山,獲《九化十變經》,以隱遁日月,遊行星辰,後一旦疾崩,營塚在渤海山。夏中衰時,有發玉子墓者,室中無所有,唯見一劍在北寢上,自作龍鳴虎嗥,人遂無敢近者,後亦失所在也。既發墓時,亦當在五百年之間也。王子喬墓在京陵,戰國時,復有發其墓者,唯見一劍在室,人適欲取視,而劍忽然飛入天中也。案神劍代身,五百年後劍自歸其處,當是靈人使故,有崩發者,令劍得出,而上飛沖天乎!

◎屍解敘

夫屍解之道,如為小妙,既令希者情阻,聞者不及,以一死鎮其路,亦無所復論。唯彭鏗遊山,鳳綱市朝,四皓假首以素,八公變形萬化,亦吾所不願矣!自有方諸刻名,應得屍解之仙者,或稟受使然,或志行替敗,或學尋淺狹,或情向頹住。此自希尚所及,正以分得之。非向所論諸君衍門子輩。既飽上藥,而故為屍解者也。吾昔受先師屍解上方委化之道,雖不得獲用,常所依依。今向塵埃四會,交兵激合,三官驅除,疾賢害道,言神仙者致痾,尋淫利者富貴,志道求生者,亦何為波波於風火之中,束帶以入乎牢市者哉!今密出屍解之方,可各以傳示弟子應得為真人者,用之潛遁,足以遠兇惡;施之而逝,可以盡子孫之近戀;隱之而游,可以登名山也。若夫道數兼備,方術斯明,役使百鬼,招召眾靈,坐在立亡,分氣散形。雖處三軍而飆鋒不能兵,雖行兇危而災癘弗能幹,雖入市朝而百害不能生者,可無復施屍化之遷耳。夫此之解者,率多是不汲汲於龍輪樂,安棲於山林者矣!

◎又敘

《真誥》曰:吞琅玕之華而營丘墓者,衍門子、高丘子、洪崖先生是也。衍門子墓在漁陽潞縣,高丘子墓在河中聞喜縣,洪崖先生墓在武威姑臧縣,此三郡並雲上古死人之空塚也。而不知高丘子屍解入六景山後,服金液之水,又受琅玕華丹於中山,復托死乃入玄洲,受書為中岳真人。衍門子今在蒙山大洞黃金之庭,受書為中元仙卿。洪崖先生今為青城真人也。漱龍胎而決死,飲瓊漿而叩棺者,王西城及趙伯玄、劉子先是也。服金丹而告終者,臧延甫、張子房、墨翟子是也。挹九轉而屍臭,服刀圭而蟲流者,司馬季主,寧仲君、燕昭王、王子晉是也。夫屍解托死者,正欲斷以死生之情,示民有終始之限耳!豈肯腐骸太陰,以肉餉螻蟻者哉。直欲遏違世之夫,塞兆民之源望也。

◎造劍屍解法

真人用寶劍以屍解者,蟬化之上品也。當自齋戒百日,乃使鍛人,用七月有庚申日,八月有辛酉日,作精利劍。使長三尺九寸,廣一寸四分,厚三分半,以杪九寸為左右刃處,其柄任長短,取適也,頭可安錄環也,唯使長三尺九寸耳。

錄鈽者,鏤刻劍鈽也。鈽左右面刻之作刃字,面有九刃字也。鈽背上刻作己字,作九已字也。深刻之,字刻皆從刀背而下,順刃也,順鈽而刻之也。

諸刻處,欲得以金銀廁填之,益分明佳也。劍身中有刻像在後,鈽中央復有堅起如小半鈽者,名之曰伏基。內鈽刻左面為日字,刻右面為月字。先又圓刻日月之外為郭也。所謂伏日月之光。基五百年還,出以揮五嶽,入以藏無間,下以制九陰,上以承玄冥,衛足以逐邪魔,威足以鑒七精,仰以映錄五氣,俯以代身化形矣。欲知劍之左右內外,以劍正指南,使劍背在上,使劍刃在下也。於是乃以東面為右,西面為左,東為內面,西為外面,所謂回巔黃赤,縱到五行,步斗含陰,斬電割風者也。斗謂七星,陰謂六丁之神也。劍杪九寸,有兩刃處,並刻兩刃中,脊上內外面各作三丁字,從兩刃頭始作丁字,分以三寸為一丁字,字順向劍杪。

此劍恆置所臥床上枕櫛被褥之間,使常不離身,以自衛也。既足以逐辟邪魔,又可以照映五形爾。乃神藥題之,即得遁景潛冥矣。此劍尺度長短,廣狹厚薄,刻鏤文字,乃太極四真人靈劍之模範也。或謂曰分景,或曰揮神刀,但當論鋌質有利鈍耳。上人皆陶昆吾之石,冶西流之金,鑄而作之,准其成范也。此之上質,非世人所得。但取精鐵,按而作之,亦足以流景逸真,隱靈化形。藥既陳矣,將不待西吾之質,乃成其妙也。凡鐵亦皆可用也,所存在於范質而已。夫虎狼惡獸,聞麟唱而竄穴,百鳥群游,聽鳳鳴而絕響。麟角豈銳於虎狼之爪牙哉?鳳聲豈猛於雕鶚之玃乎?所貴在於靈音神氣,道妙發煥,德為群物之軌,真為至空之柄,足以鎮萬精之眩惑,威千凶之用矣。奚必須昆吾之金、割玉之鋌耶?王子喬劍乃凡下之鐵耳,黃帝今所帶劍,是橋山中屍解劍也。若是者,復非西昆之流金也。

◎屍解次弟事跡法度

若欲且遁潛名山,棲身高岫,或欲隨時觀化,逍遙林澤;或欲斷兒子之情,令始終道畢,外割親悲,內遏希尚,不願真官隱浪自足者,當修劍屍解之道,以曲晨飛精,書劍左右面,先逆自托疾,然後當抱劍而臥。又以津和飛精作丸如大豆,於是吞之。又津和作一丸如小豆,以口含,緣拭之於劍鈽,密呼劍名字,祝曰:「良非子乾,今以曲晨飛精相哺,以汝代身,使形無洩露,我當潛隱,汝暫入墓,五百年後,來尋我路。今請別矣,慎勿相誤,上登太極,言功八素。」祝畢,因閉目嚥氣九十息,畢,開目忽見太一以天馬來迎於寢臥之前,於是上馬,顧見所抱劍已變成我之死屍在彼中也。臨時當易著太一迎服,留故衣巾以覆劍也。乃乘馬躡虛,任意所適。或可改名易姓,還反故鄉,無所忌難矣。劍成死屍,與真不異,又有臭氣,又乃生蟲。既劍入棺,即復劍形,不復為屍形也。天馬者,吉光騰黃之獸也。太極真人命太一使者繼馬執控,並迎以寶衣,恍惚而來,不知所以然也。馬去之時,雖眾醫侍疾,子孫滿側,而我易服束劍,流景變跡,徒相衛比肩對目,而不覺我之雲為也。所謂化遁三辰,巔徊日精,呼吸萬變,非復故形者也。寶衣,無縫衣也。劍字,子乾,名良非。若未用劍之時,眠臥常祝呼劍名字曰:「良非子乾,神金揮靈。使役百精,令我長生。萬邪不害,天地相傾。」當密祝於劍鈽之中。上馬時,以藏景錄形靈丸二枚著劍青囊中,結空囊口,著被中,良久,已復變成向者囊中劍也。二三年間,乃忽然自失之耳。此曲晨飛精,一名七陽日精之華,蓋琅玕之並例矣。此丹復能流遁散形,分景藏毫,四海不能容其體,粟米固能纏其外者也。隱回七度,昏蔽三光,實其妙矣!其用他藥得屍解,非是用靈丸之化者,皆不得返故鄉。返故鄉則為三官執之也。有死而更生者,有頭斷已死,乃從一旁出者,有死畢未殮而失屍骸者,有人形猶存而無復骨者,有衣在而形去者,有發脫而失形者。白日去謂之上屍解,夜半去謂之下屍解,向曉暮之際而去者謂之地下主者。此皆跡兆不滅,為人所疑,雖獲隱遁,令世志未厭,又不得返旋故鄉,游棲靡定,深所恨,恨意在於此。此自是《太清屍解之法》,那得比太極之化遁乎?高卑絕軌,良有由也。

◎太極真人誡

太極真人誡:夫傳受此,雖年多者,所謂道初起耳。上古之世平,當全其限;中古世衰,漸可半之;下古世亂,三分之一乃可傳授。不但此法而已,長生大道亦然。若必是其人,亦復不限。下古,謂金馬之世也。事在《太極真人誡》中。

◎屍解神杖法

《赤書玉訣》云:當取靈山陽向之竹,令長七尺,有節,作神杖,使上下通直,甘竹乃佳。書《黑帝符》,著下第二節中。《白帝符》,第三節中。次《黃帝符》,第四節中。次《赤帝符》,第五節中。次《青帝符》,第六節中。空上一節,以通天;空下一節,以立地。蠟封上節,穿中印以《元始之章》。又蠟封下節,穿中而印以《五帝之章》。絳文作韜,長短大小足容杖,臥息坐起,常以自隨。行來可脫杖衣,隱以出入,每當別著淨處。以杖指天,天神設禮;以杖指地,地祗伺迎;以杖指東北,萬鬼束形。乘杖行來,及所施用,當叩齒三十六通,思五帝直符吏各一人,衣隨方色,有五色之光流煥杖上,五帝玉女各一人合共衛杖左右,微祝曰:

太陽之山,元始上精。開天張地,甘竹通靈。直符守吏,部御神兵。五色流煥,朱火金鈴。輔翼上真,出入幽冥。召天天恭,攝地地迎。指鬼鬼滅,妖魔束形。靈符神杖,威制百方。與我俱滅,與我俱生。萬劫之後,以代我形。影為吾解,神升上清。承符告命,靡不敬聽。」畢,引五方氣各五咽,合二十五咽止。行此道九年,精謹不慢,神真見形,杖則載人空行。若欲屍解,杖則代形。倏欻之間,已成真人。朝拜以本命八節日,當燒香左右,朝拜此杖,則神靈感降,道則成矣。

◎水解(凡三人)

△辛玄子

辛玄子,字延期,隴西定谷人。好道行,度秦川長梁溺死。西王母酆都北帝愍之,敕三官攝取骸還魄,復得成人,度命南宮。今正差領東海,侯補禁元中郎將,為吳越鬼神之司。

△段季正

《道跡靈仙記》云:代郡段季正,隱士也。晚從司馬季主學道,渡秦川,溺水而死,蓋水解也。今在委羽山中。

△王進賢

王進賢者,琅玕王衍之女也。遭石勒略,共侍女名六出赴黃河,自誓不受辱,即投河中。時遇嵩山女仙韓西華出遊,見而愍焉,撫接二人,救而度之,外示沉沒,內實密濟矣。西華即將入嵩高山,授以道要,今在華陽易遷宮中矣。六出本姓田,漁陽人,浚儀令田諷孫也。年可二十二三,體貌端正,善有志節,故能與進賢同赴於河。又田諷曾有陰德行善,福及六出,故亦得仙也。

雲笈七籤 第五大部 卷八十五

 

卷八十五屍解部二

◎太極真人飛仙寶劍上經敘

夫屍解者,屍形之化也。本真之煉蛻也,軀質遁變也,五屬之隱適也。雖是仙品之下第,而其稟受所承未必輕也。或未欲升天,而高棲名山;或崇明世教,令生死道絕。欲斷子孫之近戀,蓋神仙為難矣!或欲長觀世化,憚仙官之劬勞也。妙道一備,高下任適,固不可用,明死生以制其定格也。所謂隱回三光,白日陸沉者也。

又云:以錄形靈丸塗火炭,則他人見形而燒死,謂之火解。以一丸和水而飲之,抱木而臥,則他人見已傷死於空室中,謂之兵解。凡百縱任,即不得還故邑也。當變姓名,易容貌爾。昔有人作此法,入林慮山,積三年而復還家也。夫修下屍解者,皆不得反望故鄉。此謂上解之道,名配紫簡三官,不得復窺其間隙,豈妄以死加之也?

◎戎胡授舜十轉紫金丹敘

《集靈經》云:昔舜移平陽而欲出都於蒲阪,路逢北戎之胡,以柱形而觸舜。舜曰:異人哉!而左右執胡而咨之。舜曰:是老胡矣!命釋之。左右捨胡令去。胡曰:余以柱故而得見於汝君,不柱而不見於餘者何?逐不肯去。左右以狀聞,舜曰:致之左右。不肯進,謂左右曰:天子鄙我也以命,命所繼於汝君也。然余非汝君不自致,致由於汝君。君之至,致余,余自致哉!遂臥為本土之歌,左右以狀而告於君。君曰:致而不來者,慢於余致也。就人之國,慢人之本者,諒有以也。遂命駕回之於胡所,仍臥不起。舜就而請之曰:客抗於主,主無於主之禮,請客據客禮,朕就主事焉!胡曰:禮也,何如而遣?余之生也。余不知禮而生,余之長也。不約而長,生而不知禮,而天生之,長而不知禮,而天長之。生長,天之道也。禮者,忠信薄也。今為天子,不知所生,而孜孜於禮說,惡能達生而體也!舜聞而吒曰:胡豈聖人歟!朕當受教。遂禮之。胡乃授舜《十轉紫金丹方》,遂南巡於九疑,屍解而不返。

◎太一守屍

夫解化之道,其有萬途。或隱遁林泉,或周遊異域,或親逢聖匠,或會遇真靈,或授籙而記他生,或交帶而傳仙訣,或坐死空谷,或立化幽巖,或髻發但存,或衣結不解。乃至水火蕩煉,經千載而復生;兵杖傷殘,斷四肢而猶活。一足不化,五臟生華,若趙成子之類,皆名著紫府,籍在丹台,是得三官太一守屍而不泯也。太一守屍而號務猶收,字歸會昌,一名解萌,一名寄頻,蓋專主性命也。

◎景霄真人

高聖帝君告景霄真人曰:欲刻名《玄紀回天九霄》解形之法,當以五月五日上合之時,沐浴清齋,正中入室,燒香,北向九拜,朝禮玉天。畢,北向叩齒十二通。思齋室之內,中有丹雲煥爛於一室之內,存五老仙伯在丹雲之中,披飛青之帔,冠通天玉冠,手執青文之錄。思領仙玉郎,著雲錦之袍,冠七寶玉冠,手執白銀之簡。思見二真,為我記名於白簡之上,結錄於青文之編,以我簡錄付監真使者,定錄左仙,上刺九天帝王,七聖凡下簡錄定名,五老仙伯領仙玉郎化入我身絳宮之中,便祝曰:

朱明南丹,慶合上陽。天元交會,六願內昌。九聖七真,齊靈瓊堂。上剌玄簡,結錄西宮,刻書正音,明達四通。丹雲回霄,來降我房。飛羽儀衛,翼翼光光。左策朱鳳,右挺游龍。六轡同舉,超登華堂。五老攜契,四極齊雙。長保玄暉,日月同光。畢,又七拜禮七聖,咽七氣止。行此七年,則玄紀得道之名於上宮,九霄回映升入無形。

◎太玄陰生符

《靈寶太玄陰生之符》,夏禹文,命受之於鍾山真人,其祭醮服佩,皆有法在本經。

◎太極真人遺帶散

真人曰:凡屍解者,皆寄一物而後去。或刀或劍,或竹或杖,及水火兵刃之解。既得脫去,即不得回戀故鄉,及父母妻子之愛也。惟此散化即當解之,塗於衣帶之上,緊結而系之,閉息作法而去,頗易於他爾。方藥如後:

水金、一大分,丹砂、二大分,水汞、三大分,庚鉛四大分,黃土、五大分。

右共細研之,取九陰神水調勻,塗衣帶上,緊結之,當自脫去,但見其屍臥於床簀爾。

◎軒轅黃帝

黃帝者,號曰軒轅,能劾百神朝而使之。弱而能言,聖而預知,知物之紀,自以為雲師,有龍形。自擇亡日,與群臣辭。至於卒還葬橋山,山崩,柩空無屍,唯劍舄在焉。仙書云:黃帝採首山之銅,鑄鼎荊山下。鼎成,有龍垂鬍髯下迎,帝乃升天。群臣百僚悉持龍髯,從帝而升,攀帝弓及龍髯,拔而弓墜,群臣不得從,仰望帝而悲號。故世以其處為鼎湖,名其弓烏號焉。

贊曰:

神聖淵玄,邈哉帝皇。暫蒞萬物,冠名百王。化週六合,數通無方。假葬橋山,超升昊蒼。

◎寧封(火解)

寧封者,黃帝時人也。世傳為黃帝陶正。有人過之,為其掌火,能出五色煙,久則以教封子。封子積火自燒,而隨煙氣上下。視其灰燼,猶有其骨,時人共葬於寧北山中,故謂之寧封。贊曰:

奇矣封子,妙稟自然。鑠質洪爐,暢氣五煙。遺骨寒燼,寄墳寧山。人睹其跡,惡識其玄。

◎玉子

玉子者,姓章名震,南郡人也。少學眾經。周幽王征之不出,乃歎曰:人生世間,去生轉遠,去死轉近矣。而但貪富貴,不知養性,命盡氣絕則死。位為王侯,金玉如山,何益?形為灰土乎?獨有神仙度世可以無窮爾!乃師桑子,具受眾術,乃別造一家之法,著道書百有餘篇。其術以務魁為主,而精於五行之意,演其微妙,以養性治病,消災散禍。能起飄風,發屋折木,作雷雨雲霧。能以草芥瓦石為六畜、龍虎,立便成行。分形為數百千人。能涉江海,含水噴之,皆成珠玉,遂亦不變也。或時閉氣不息,舉之不起,推之不動,屈之不曲,申之不直,百日、數十日乃復起。與弟子行,各丸泥為馬與之。皆令閉目,須臾皆成大馬,乘之一日行千里。又能吐氣五色,起數百丈,飛鳥過,指之即墜。臨淵投符,召魚鱉,即皆上岸。又能使諸弟子舉眼即見千里上物,亦能久矣。其務魁時,以器盛水著兩魁之間,吹而噓之,上直有赤光輝輝,起一二丈。以此水治百病,病在內者飲之,在外者澡之,皆便立愈。後入崆峒山合丹。服之佯死,屍解而去。

◎王子喬

王子喬者,周靈王太子晉也。好吹笙,作鳳鳴。游伊洛之間,道人浮丘公接以上嵩高山。三十餘年後,求之於山上,見桓良曰:告我家,七月七日待我於緱氏山頭。至時,果乘白鶴駐山頭,望之不得到,舉手謝時人,數日而去。亦立祠於緱氏山下及嵩高首焉。

贊曰:

妙哉王子!神遊氣爽。笙歌伊洛,擬音鳳響。浮丘感應,接手俱上。揮策青崖,假翰獨往。

◎清平吉

清平吉,沛國人也,漢高皇帝時衛平也。至光武時容色不老,後屍解去。百餘年復還鄉里,數日間又屍解而去。

◎司馬季主

司馬季主者,楚人也。卜於長安市。文帝時,賈誼宋忠為中大夫,曰:吾聞聖人不在朝廷,或游邅肆,試往觀之焉。見季主閒坐,弟子侍而論陰陽之紀。二人曰:望先生之狀,聽先生之辭,世未嘗見也。尊官高位,賢者所處,何舉之卑?何行之污?季主笑曰:觀大夫類有道術,何言之陋?今蠻夷不服,四時不和,徒趑趄而言,相引以勢,相延以利,賢者乃何羞爾!夫內無饑寒之累,外無劫奪之憂,處上而人敬,居下而無害,君子之道也。卜之為業,所謂上德不德也。鳳凰不與燕雀同群,公等瑣瑣,何足知長者乎!二人忽爾自失,後相謂曰:道高者安,勢高者危,卜而不審,不見奪糈,為人主計而不審,身無所處。宋忠抵罪,賈誼感鵬,梁孝王墜馬,吐血而死。季主入委羽山大有宮中,師西靈子都,受《石精金光藏景化形之道》,臨去之際,留枕席以代形,粗似如其真身不異也。家人乃葬之於蜀升盤山之南,諸葛亮為其碑贊云:玄漠大寂,混合陰陽。天地交泮,萬類滋彰。先生理著,分別柔剛。鬼神以觀,六度顯明。季主得道後,常讀《玉經》,服明丹之華,挹扶晨之輝,顏如少女,須三尺,黑如墨。有子二人,男名法育,女名濟華,乃俱在委羽山,並讀《三十九章》。

◎鮑叔陽

鮑叔陽者,廣寧人也。少好養生,服桂屑。後與司馬季主俱在委羽山,師西靈子都太玄仙女,得屍解之道。

◎徐彎

徐彎者,吳郡海鹽人也。少有道術,能收束邪精。錢塘杜氏女患邪,彎為作術召魅,即見丈夫著白夾葛單衣入門。彎一叱之即成白龜。一旦為群從兄弟數人登石崎山斫春柴,日暮彎不返。明旦尋覓,見彎在山上,腋挾鐮,倚樹而不動。或向前抱,唯有空殼。

◎董仲君

董仲君者,臨淮人也。少行氣煉形,年百餘歲不老。常見誣系獄,佯死,臭爛生蟲。獄家舉出,而後復生,屍解而去。

◎龍述

龍述,不知何許人也。於金山得神芝,實如梧桐,治而服之,日二刀圭。服二年得仙,屍解而去。

◎王方平

王遠者,字方平,東海人也。舉孝廉,除郎中,稍加至中散大夫。博學五經,兼明天文圖讖河洛之要,逆知天下盛衰之期,九州吉凶,如握已成。漢孝桓帝聞之,連征不出。使郡國逼載以詣京師,低頭閉口,不肯答詔,乃題宮門扇四百餘字,皆記方來。帝惡之,使人削之,外字適去,內字復見,墨皆徹入材裡。方平無復子孫,鄉里人累世傳事之。同郡故太尉公陳耽為方平架道室,旦夕朝拜之,但乞福願,不從學道也。方平在耽家三十餘年,耽家無疾病死喪,奴婢皆安然,六畜繁息,田蠶萬倍,仕宦高遷。後語耽云:吾期運當去,不得復停,明日日中當發。至時,方平死。耽知其化去,不敢下著地,但悲啼歎息曰:先生捨我去,我將何怙?具棺器燒香,就床著衣。至三日三夜,忽然失其所在,衣帶不解,如蛇蛻也。方平去後百餘日,耽薨。或謂耽得方平之道他去,或謂方平知耽將終,故委耽去也。方平東入括蒼山,過吳,住胥門蔡經家。

◎欒巴(兵解)

欒巴者,蜀郡人也。好道,不修俗事。太守詣與相見,屈為功曹,待以師友之禮。嘗謂巴曰:聞功曹有神術,可使見否?巴曰:唯唯。即平坐卻入壁中去,冉冉如雲氣狀,須臾失巴。而聞壁外作虎聲,而虎走還功曹宅,乃巴爾。後入朝為尚書,正旦大會,而巴後至,而頗有酒態,酒至又不飲,即西南噀之。有司奏巴大不恭,詔以問巴。巴頓首曰:臣鄉里以臣能治鬼護人,為臣立生廟。今旦耆老皆令臣飲,不得即委之,是以頗有酒態。適來又觀臣本郡大火,故噀酒為雨以滅之。詔原復坐,即令驛書問成都。果信云,正旦日,雨自東北來,而有酒氣。後為事而誅,即兵解也。

◎女真趙素台

趙素台者,漢幽州刺史趙熙之女也。熙少有善行,濟窮困,救王惠等族誅,有陰德數十事。熙得身詣朱陵,兒子得遁化游洞天,素台在易遷宮中,已四百年,不肯移去,自謂天下無復樂於此處也。數微服遊行,盻山澤以自足也。

◎女真程偉妻

漢期門郎程偉妻者,能神通變化。偉當從出而無衣,甚愁之。妻即為致兩縑,無故至前。偉好作黃白,連時不成。妻乃出其囊中,以少藥投其所以煎,水銀鬚臾成銀。欲從求方,終不可得,雲偉骨未應得之。逼不得已,妻屍解而去。

◎劉忄畫

劉忄畫者,不知何許人也,長大多須,垂手下膝。久住武當山,去襄陽五百里,旦發夕至。不見有所修為,頗以藥術救治百姓,能勞而不倦。用藥多自採,識草石,乃窮於藥性。雍州剌史劉道產忌其臂長,於襄陽錄送文帝。每旦檻車載往蔣山採藥,暮還廷尉。忄畫後以兩短卷書與獄吏,吏不敢取。忄畫焚之。一夜失忄畫,關鑰如故。門吏行夜,得忄畫,送還廷尉。忄畫語獄吏云:官尋殺我,殯後勿釘棺也。既被殺,後數日,文帝疑其言,使開棺,不見屍,有竹杖雲。

◎張玄賓

張玄賓者,定襄人也,曾舉茂才。始師西河蘇公,受服術,行洞房白元之事。後遇樊子明於少室山,授以遁變隱景之道。昔在天柱山,今來華陽內,為理禁伯主諸水雨官。玄賓善談空無,無者,大有之宅,小有所以生焉。積小有以養小無,見大有以本大無。有有亦無無焉,無無亦有有焉。所以我目都不見物,物亦不見。無寄有以成無,寄無以得無。於是無則無宅也。太空亦宅,無矣。我未生時,天下皆無無也。其所論端據如此,桐柏諸靈仙亦不能折之。自云:昔於蓬萊遇宋晨生論無,粗得其意也。

◎王嘉(兵解)

王嘉字子年,隴西安陽人也。久在於東陽谷口,攜弟子登崖冗處,御六氣,守三一,冬夏不改其服,顏色日少。苻堅累征不就。堅尋大舉南征,以弟融為大將軍,遣人問嘉。嘉曰:金堅火強。仍乘使者馬,正衣冠,徐徐東行,數百步而策馬馳反,脫衣服,棄冠履而歸,下馬踞床而不言。堅又不解,更遣人問:世祚如何?嘉曰:未央。堅欣然,以為吉征。明年歲在癸未,堅大敗於壽春,遂亡秦國,是殃在未年也。以秦居西為金,晉都南為火,火能鑠金也。嘉尋移嵩高山,姚萇定長安,問嘉:朕應九五不?嘉曰:略得之。萇大怒曰:得當雲得,何略之有?遂斬之及二弟子。萇先使人隴右,逢嘉將兩弟子,計已千餘里,正是誅嘉日也。嘉使書與萇,萇令發嘉及二弟子棺,並無屍,各有竹杖一枝。萇尋亡。

◎陰君傳鮑靚屍解法

鮑靚,字太玄,陳留人也。少有密鑒,洞於幽元,沉心冥思,人莫知之。按《洞天記》云:靚及妹並是先身七世祖李湛、張濾者,俱杜陵北鄉人,同在渭橋為客舍,積行陰德,好道希生,故福逮於靚等,使易世變煉,改氏更生,合為天倫,根胄雖異,德陰者同。靚學明經術緯候,師左元放受《中部法》及《三皇五嶽》,劾召之要,行之神驗,得能役使鬼神,封山制魔。晉大興元年,靚暫往江東,於蔣山北道見一人,年可十六七許,好顏色。俱行數里,此人徐徐動足,靚奔馬才及已漸遠。因問曰:相觀行步,似有道者。此人曰:吾仙人陰長生,太上使到赤城。君有心,故得見我爾。靚即下馬,拜問寒溫,未及有所陳。陰君曰:此地復十年,當交兵流血。計至蘇峻亂,足十年。君慕道久矣,吾相當得度世爾。仙法,老得仙者,屍解為上。上屍解用刀,下屍解用竹木,皆以神丹染筆,書《太上太玄陰生符》於刀刃左右,須臾便滅所書者面目,死於床上矣。其真身遁去,勿復還家,家人謂刀是其人也。用竹木如刀之法。陰君乃傳靚此道。又與靚論晉室修短之期,皆美一為十,廣十為百。以表元帝,托雲推步所知,不言見陰君所說,是陰君戒其然矣。

◎折象

折象,字伯式,廣漢人也。少好黃老之業,後師東平先生虞叔雅,亦得道者也。篤尚養生,玄默無言。家世豐財,以為多藏厚亡無益,散千金以賑貧苦。或諫之,像曰:昔竇子文有言:「我之施物,乃逃禍,非避時也」。知者鹹服焉。自刻亡日,屍解如蛇蛻而去。

◎吳猛

吳猛,字世云,豫章人也。性至孝,小兒時在父母膝下,殊無忄喬慢色。夜寢在父母邊,未曾離也。夏月多蚊虻,不搖扇。有同寢人見猛在,不患蚊虻,問其故。猛云:恐蚊虻去我及父母爾。得道後,登廬山,與三弟子越三石樑,至一處,高堂多珍玩,不可識。弟子乃竊取一物,欲以示世人。還見向經梁化小如指,須臾晝昏。猛知弟子有過失,使送還,方得度。後太尉庾亮迎猛至武昌,便歸,自言算訖。未至家五十里亡,殯後疑化,弟子開棺無屍。

◎左慈

左慈,字元放,廬江人也。少明五經,兼通星緯。見漢祚之將盡,天下向亂,乃歎曰:值此衰運,官高者危,財多者死,當世榮華不足貪矣!乃學道術,尤明六甲,能役使鬼神,坐致行廚。精思於天柱山中,得石室內《九丹金液經》,能變化萬端,不可勝紀。曹公聞,召取關一室中,使人守視,斷谷,日與二升水,乾年乃出之顏色如故。曹公乃欲窺殺之,慈知之,乃求乞骸骨。曹公曰:何忽爾?慈曰:知君欲殺,故乞去爾。曹公曰:固無此意,君欲高尚其志,亦當不久相留。乃為設飲。慈曰:今將分曠,願乞分杯飲酒。公曰:善。是時天寒,溫酒酒尚冷。慈解劍以攪酒,須臾劍都盡,如人磨墨之狀。初,曹公問慈求分杯飲酒,謂慈將使公先飲,以余酒與慈。拔簪以畫杯酒,酒即中斷,其間相去一寸許,慈即飲其半送與公,公不喜,未即為飲。慈乞飲盡之,以杯擲屋棟,杯便懸著棟動搖,似飛鳥之俯仰,若欲落而復不落,舉坐莫不屬目。杯良久乃墮地。諸人乃視杯,已失慈所在,尋還問所常住處。曹公欲殺之,知慈足以免死,乃敕外收慈。慈走入群羊中,而奄忽失之。後有人見慈住處,乃往白公。公又遣人收之,得慈。慈非不能隱,故令世人知其神爾!於是受執入獄,獄吏欲拷詰,戶中有一慈,戶外有一慈,不知當拷何者?曹公聞而惡,使將軍引出市殺之。須臾有七慈,相似如一。官收得六慈,失一慈。有頃,六慈皆失。於是奏上,乃令閉四市門而索之。或不識慈,問慈何如人?曰:一目眇,著葛巾青單衣。見有此人便收之。正爾視之,一市數萬人,皆眇一目,葛巾青單衣,無非慈者,竟不知所收。曹公令捕得,逐人便斬。後數日見慈,便斬,頭斷,以白曹公。公大喜,言果左慈頭也,就而視之,一束苑爾,還視其屍,亦失所在。人有從荊州來,見慈在荊州矣。

◎王延

王延,字子玄,扶風始平人也。九歲從師西魏,大統三年丁已入道,依貞懿先生陳君寶熾,時年十八。居於樓觀,與真人李順興特相友善。又師華山真人焦曠,共止石室中,餐松飲泉,絕粒幽處。後周武帝欽其高道,遣使訪之。焦君謂曰:世道陵夷,佇師拯援,可應詔出,以弘大法,吾自此逝矣。延來至都下,久之,請還西嶽,居雲台觀。周武詔修所居觀宇,以山高無土,運取為勞。延默告玄真,願有靈貺。忽於觀側巖間湧土,取之不竭。又山上無油,延置一甕,為貯燈油之器,一夕自滿,累歲燃燈,用之不減。既居山頂,杜絕人寰,每有人來,賓客將至,即有二青鳥先來報之。其鳥如烏,常飛左右。延每登仙掌蓮峰,攝衣前行,如履平地,常有猛獸馴衛所止。其《三洞玄奧真經玉書》,皆焦君所留,俾後傳於世。周武以沙門邪濫,大革其訛,玄教之中,亦令澄汰。而素重於延,仰其道德,又召至京,探其道要。乃詔雲台觀,精選道士八人,與延共弘玄旨。又敕置通道觀,令延校三洞經圖,緘藏於觀內。延作《珠囊》七卷,凡經傳疏論八千三十卷,奏貯於通道觀藏。由是玄教光興,朝廷以大象紀號。至隋文禪位,置玄都觀,以延為觀主。又以開皇為號。六年丙午,詔以寶車迎延於大興殿,帝潔齋請益,受智慧大戒。於時丹鳳來儀,飛止壇殿。詔以延為道門威儀之制,自延始也。蘇威、楊素皆北面執弟子之禮。仁壽四年,告門人曰:吾欲歸止西嶽,但恐帝未悉耳。是年九月,委化於玄都觀,體柔香潔,儼然如生。白鶴群飛,彩霧徊合,異香之氣,聞於遠近。煬帝初即寶位,聞之尤加歎異,賜物百段,錢二十萬,設三千人齋,送還西嶽,所至之處,奇香異云,連屬不散,入壙之日,但空棺而已,得解化之妙焉。

◎王叟

王叟寓居冀氏縣四十餘年,不知其所來,狀貌七十餘矣。常以針割理疾,無不效者。鄉里傳其所用針砭,異於常醫。有患邪疾者,以刃開其喉,取一物如蝘蜒,頭足並具,獨少尾而已。叟曰:此物形狀足,則人必死矣,幸去之速也。疾即愈。有背轉急痛如束縛者,以刃割其背數寸,去兩腋下筋各截尺餘,其疾遂巳。或問針割者,皆不言覺有割之痛,而疾立除矣。如此得效者,歷年不可勝紀。忽謂人曰:余明年夏初將有所適,不可復住矣。及期無疾而卒,鄰里之間,但聞香氣累月。及瘞葬之時,棺輕若無物,皆以為屍解仙矣。

雲笈七籤 第五大部 卷八十六

 

卷八十六屍解部三

◎洞生太帝君鎮生五臟訣

太極金華真人以此經文刻於太微帝君紫微宮玄珠玉殿東壁牖上。其文曰:五石異方,津光合形。有終而死,有始而生。萬類反本,千條歸真,氣適浮煙,血奔流精,哀哉!兆身,非真不成!何不竭以雲草玄波,徊以卉醴華英,會以七白靈蔬,和以白素飛龍?沐浴平旦,正心向東。凝精厲魂,上帝五公。再拜朝靈,鎮固五方。長生天地,出入流通。各安其位,生華五臟。

此文乃上清八會交龍大書,非世之學者可得悟了者也。太素真人顯別書字,受而服之,求其釋註於太極帝君焉。雲草玄波者,黑巨勝腴,一名玄清;卉醴華英者,蜜也。五光七白靈蔬者,薤菜也,白素飛龍者,石英也。法當種薤菜,使五月五日不掘拔,唯就鋤壅護治之耳。經涉五年中,乃取佳,藥名為五光七白靈蔬。擇取薤白精肥者十斤,黑巨勝腴一斛五斗,白蜜凝雪者五斗,高玄巖絕泉石孔之精水三十六斛,白石英精白無有厲緌者五枚,光好,於磨石上礪護,使正圓,如雀卵之小,小者好瑩,治令如珠狀,勿令有礪石之餘跡,先清齋一百六十日,令齋日訖於九月九日。先築土起基高二尺,作灶屋,屋成,作好灶,以灶口向西,屋亦用西戶,當得新大鐵釜安灶上,是九月九日申酉時,向灶口跪,東向,內五石子於釜中。於是乃先投一枚於釜中,祝曰:

青帝公石,三素元君,太一司命,玄母理魂,固骨鎮肝,守養肝神,肝上生華,使肝永全。

次又投一枚於釜中,祝曰:

白帝公石,太一所憩,元父理精,玄母鎮肺。守養肺神,使無朽廢,肺上生華,千萬億歲。

次又投一枚於釜中,祝曰:

赤帝公石,帝君同音,玄母理神,桃康鎮心,守養心神,無灰無沉,心上生華,華茂玉林。

次又投一枚於釜中,祝曰:

黑帝公石,太一同算,玄母元父,理液混變。守養腎神,使無壞亂,腎上生華,常得上願。

次又投一枚於釜中,祝曰:

黃帝公石,老君同威,太一帝君,理魂鎮脾。守養脾神,使無崩頹,脾上生華,白日上升。

投石時,各閉氣五息,然後乃投石。都畢,起向灶五再拜。又取薤白五斤好者,覆於五石之上。畢,內蜜灌薤上。畢,內腴一斛五斗灌蜜上。畢,乃格度腴入釜深淺高下處所也。然後稍入清水,使不滿釜少許止,木蓋游覆釜上。

九月十日平旦發火,當以直理之木熇燥好薪,不用蠹蟲及木皮之不淨。薪火煮之,才令檻劣沸而已,勿使湧溢大沸。當屢發視其下火,當先視腴格處所。若煮水煎竭,輒當益水,所盡三十六斛水而止。又水盡之後,更加煎,令減先腴二寸格疇量,以意斟酌視之。都畢,成也。寒之於釜中,去下火灰,密蓋其釜上。五日,乃徐取五石。平旦向五方各拜。拜畢,跪以此腴雜以東流水,以次服之。余水及腴,取令送石子入口下喉中,耳聞之時,亦如初投石於釜中時,一一按祝而服之也。畢,又五拜,再畢。若藥煎既成,而視無復石者,非有他也,直由五精伏散化形,故自流逐於雲腴之中,無所疑也。但當日服五合,以酒飲送。神變反質,各自鎮養五臟之內,更生成五石也。慎不可猛火,火猛石精飛去,滓濁壞爛,雲腴熬臭,不可服御。

又云腴之味,香甘異美,強骨補精,鎮生五臟,守元凝液,長魂魄,真上藥也。以好器盛之,密蓋其上。即日服二合為始,日以為常。若腴蜜煎強者,亦可先出,服石後,加腴更和腴煎取,令凝如割肪也。人亦有丸服之者,日三十丸,大都丸不如腴服佳也。趣後,任人所便,則安於體,體便則無不佳。常能服此腴者,石乃住。

若先腴盡,當更合如前。用白石英五兩鎮釜底,二兩輒一投,祝說如法,但不復礪石圓,而重服之耳。藥成,出此石,沉東流水中,不常熇竭之淵。若不欲更合此腴者,亦無損於前五石。

此腴名玄水玉液,一名飛龍雲腴,一名煉五石之華膏。服之十五年,內外洞徹,長生天地,役使鬼神。三年之後,眼可夜視。

真人云:此方愈於煉八石之餌,全勝於玄水雲母之玉漿。既服此五石,五石入喉,逕寶鎮五臟。一髒中輒有一石,以守髒孔,髒孔之上,皆生五色華也。

◎太陰煉形

《真誥》曰:若人之死暫適太陰,權過三官者,肉既灰爛,血沉脈散,而猶五臟自生,白骨如玉,七魄榮衛,三魂守宅,三元護息,大神內閉。或三十年二十年,隨意所出。當生之時,即便收血育肉,生津成液,質本胎成,易形濯貌,乃勝於未死之容也。真人煉形於太陰,易貌於三官者,此之謂也。太微天帝詠曰:太陰煉身形,勝服九轉丹。形容端且嚴,面色合靈雲。而能登太極,金闕為真人。又云:趙成子死後五六年,樵人入華山中見之。蓋得煉形於太陰之道矣。

◎水火蕩煉屍形

《本行經》云:北方洞陰朔單郁絕五靈玄老君者,本姓浩,字敷明,蓋玄黃之胤,太清之胄。先於元福棄賢世界始青天中。年至十二,性好幽寂,心玩山水,遠於家中,或去十日,時復一還。時天下大荒,人民餓死,一國殆盡。敷明於地鏡山下遇一頃巨勝,身自採取,餉惠窮乏,日得數過,救度垂死數千餘口。隨取隨生,三年不訖。他人往覓,即莫知其處。是時辛苦,形體蠙悴,不暇營身,救於百姓,遂致疲頓,死於山下。九天書其功德,金格記其玉名,度其魂神於朱陵之宮。帝遣金翅大鳥,常敷兩翼,以覆其屍,七百年中,形體不灰。至水劫改運,洪災滔天,水捧其屍,漂於無涯,水過之後,敷明屍落貝冑耶渠初默天郁單之國,北壟玄丘。四十年中,又經山火,火行焚燒屍形。屍於火中受煉而起,化生成人,五色之云,覆蓋其上。火尚猛盛,敷明嗽唾,成洪雨大水,以滅火勢。敷明雖已得道,轗軻備經水火艱辛,亦為理盡。至開明元年,於北壟玄丘改姓黑節,諱靈會。元始乃錫靈會洞陰朔單郁絕五靈玄老君號。

◎陰陽六甲煉形質法

正一真人曰:煉質者何?其狀有三。夫修長生之道,皆須明曉生氣,接續衰厄。每甲子六十日為一甲,人間有六十甲,為陰甲;天上有六十甲,為陽甲。每十日一甲盡,半夜天上降陽甲十日,續陰甲。陰陽不孤,生氣相續,即人無病。若十日一甲盡,半夜陽甲不降,即人病生,為邪所入。《六壬經》曰:甲己之日半夜生甲子,六十日皆盡,週而復始,六十年為一大期旬。修行正一,朝請生氣,無邪所亂。至六十年即更延請六十年,至一百二十年稍異於前。緣真氣積實,氣與神合,所為克獲。從一百二十年更延至三甲子一百八十年,直至五六三百年,陰陽三萬六千,神氣集不散,得為屍解。晝死而暮生,肉身周行五嶽、七十四方,一一受事訖,即得白日騰翥,飛行無待,皆正一之道。或有效修正一,功滿成就,洗滌玄祖,黑簿除名,露影陽煉,雖功成道著,先未知道之時,積罪殃結,毀破肌膚,損傷骨脈。成就之後得蟬蛻,留皮換骨,隱跡巖穴,養骨髓,滋皮肉,千日方朝,五嶽受事,與前等同功也。或有積褵幽結,代不流善,百邪必集。飲啖貪淫,損傷五臟,暮方曉知。勸修正人,雖成就名入仙民之籍,然質殞屍重,道期將至,質不能佳,即太陰君降體中,五臟六腑三百六十陰神侍衛,暗消肌肉,露骨留五臟,百神守衛。或經一年、二年,或十年,隨先福深淺,方降太醫博士,再肥骨肉,徐徐如舊,反生再起,體如玉人。或世事巖穴,隱養形質,經千日方游太陰水帝,受事訖,得為水府掾吏,居四海名山,為封柱官。積功成就,遷效五嶽官吏,即漸徐見真仙之道(王真人曰:「此三狀煉法,並在下卷,更不繁述爾。」)。

◎修九真中道

《上清九真中經內訣》云:夫人修身中九真之道,身未升登,翳景示俗,暫入太陰,身經三官,三官不得攝也。則九真召魂,太一守骸,三元護氣,太上攝魂。骨肉不朽,五臟不隕。能死能生,能陰能陽。出虛入無,天地俱生。是道士精靜營形,感致九真之氣應也。三元飛精以盈虛,太一抱屍而反質,微乎,深哉!九真名字多,此不具錄之,略鈔出在道例第九《名數品》中。又常存九真神,常所居育,乃在此房,紫明之北。觀生續精,防守玄谷。出入命室,遨遊洞闕。時入中宮,上通太無。太一守魂,寢息幽庭。

◎化形濯景

《真誥》第七云:受學化形,濁景易氣,十二年氣攝神魂,十五年神束藏魄,三十年棺中骨還附神氣,四十年平復如生人,還遊人間,五十年位補仙官,六十年得居廣寒之台,百年得入昆瀛之宮。

◎地下主者

《太微金簡玉字經》云:屍解地下主者,按《四極真科》一百四十年乃得補真官,於是始得飛華蓋,駕群龍,登太極,游九宮也。

夫至忠至孝之人,既終皆受書為地下主者。一百四十年乃得受下仙之教,授以大道。從此漸進,得補仙官。又一百四十年,聽一試進也。至孝者,能感激於鬼神,使百鳥山獸馴其墳埏也。至忠者,能公抱直心,精貫白日,或剖藏殺身,以激其君者也。比乾今在戎山,李善今在少室,有此得變煉者甚多,略舉二人為標耳。

夫有上聖之德,既終皆受三官書,為地下主者。一千年乃轉補三官之五帝,或為東西南北明公,以治鬼神。復一千四百年乃得遊行太清,為九宮之中仙也。

夫有蕭邈之才,有絕眾之望,養其浩然,不營榮貴者,既終受三官書,為善爽之鬼。四百年乃得為地下主者。從此以進,以三百年為一階。

夫有至廉至貞之才者,既終受書為三官清爽之鬼,二百八十年乃得為地下主者。從此以漸,進補仙官,以二百八十年為一階也。

先世有功在三官,流遠後嗣。或易世煉化,改氏更生者,此七世陰德,根葉相及也。既終當遺腳一骨,以歸三官,余骨隨身而遷也。男留左骨,女留右骨,皆受書為地下主者。二百八十年乃得進受地仙之道矣。臨終之日,視其形如生人,屍不強直,足指不青,手皮不皺者,謂之先有德行,自然得屍解者也。

右此五條,皆積行獲仙,不學而得,但階級之難,造道用年歲耳。要自得度名方諸,不復承受於三官之號令矣。

諸有英雄之才,彌羅四海,誅暴整亂,拓平九州,建號帝王,臣妾四海者,既終受書為三官四輔,或為五帝上相,或為四明公賓友,以助治百鬼,綜理死生。此等自奉屬於三官,永無進仙之冀。坐殺伐,積惡,害生尤多故也。秦始皇今為北帝上相,劉季今為南明公賓友。有其人甚多,略示於標的耳。齊桓公今為三官都禁郎,主死生之簡錄。晉文公今為水官司命。其楚嚴公、趙簡子之徒數百人,今猶息於三官之府,未見任也。此等名位,自是三官之賓耳,無豫真仙家事矣。

◎寧先生

《十真記》曰:寧先生者,古之神仙,在黃帝之前,常游四海之外。昆丘之下,有蘭沙之地,去中都萬里。其沙隨步隨沒,不知淺深,非得道之士,莫能涉之。沙如細塵,風吹成霧,泛泛而起。有石藍之花,輕而堅勁,一枝千花,千年一開,隨風靡靡,名曰青藍花,灼爍可玩。又有魚鱉龍蛇,飛於塵霧中。先生因玩藍花,常游其地。又食飛魚而死,臥沙百餘年,蹶然而起,形容復故。乃作《游海詩》曰:青藍灼灼千載舒,百齡暫死食飛魚。

◎靈壽光

《神仙傳》第十云:靈壽光者,扶風人也。年七十餘,乃得未英丸方,合而服之,年如二十許。建安元年,巳年二百二十歲,後死於江陵胡罔家。殯埋百餘日,人見之在小黃,寄書與罔,罔得書,掘視之,棺中空無所有,釘亦不脫,唯故履存焉。

◎趙成子

南嶽夫人告曰:吾昔有入室弟子仙人趙成子者,初受吾《鎮生五臟上經》,乃案為之。成子後欲還入太陰,求改貌化形,故自死亡於幽州上谷玄丘中石室之下。死後五六年,有山行者見白骨在室中,露骸冥室。又見腹中五臟自生,不爛如故,五色之華,瑩然於內。彼山行人歎曰:昔聞五臟可養,以至不朽,白骨中生花者,睹其人矣。此子將有道不修行乎?將中道被試不過乎?因手披之,見五臟中各有一白石子鎮,生五色華,如容狀在焉。彼人曰:「使汝五臟所以不朽,必以五石生華故也。子已失道,可以相與。因取而吞之,去。復四五年,而成子之屍當生,彼人先服石子,以成子當生之旦,而五石皆從口中飛出,如蟬狀,隱隱雷聲,五色洞明,逕還死屍之藏。因此成子改形而起,如一宿醉睡之間。其人心懼忽,因病日甚,乃至入山尋視死屍所在。到石室前,方見成子偃據洞嘯,面有玉光,而問之曰:子何人哉?忽見有五老仙公,披錦帶符。手秉羽節,頭建紫冠,言於成子曰:昔盜吞先生五臟寶石者,此人是也。言畢,彼人面上即生惡癩,噤而失言。比歸達家,癩瘡已匝,一門大小,同時俱死,族亦遂滅矣。

◎許玉斧

《真誥》第十,許長史第三男,名歲,字道翔,小名玉斧。幼有珪璋標挺,清秀瑩潔,糠秕塵務。居雷平山下,修業精勤。常願早游洞室,不欲久停人世,遂詣北洞。以梁太和五年,於茅山舊宅,年三十而告終。即居方隅山洞方源館中,常去來四平方台,後為上清仙公。

◎張魯

《真誥》云:張鎮南在北洞北石壇上,燒香禮拜,因伏而不起,遂乃夜解。明旦視形如生。此壇今猶存歷然也。

◎許道育(女真)

許黃民女道育,宋孝建元年甲午歲於埭山亡,世謂之許大娘。臥屍石上,屍壞不殯,常有香氣也。亦出《道學傳》第二卷。

◎范豺

范豺,字子恭,巴西閬中人也。宋元嘉中,有名香數十斛,細搗煮以作湯,朝用湯自浴,正中湯盡,不復聞聲。侍者入,看見豺還著故時布衣,披帽坐而無復氣。江夏王令殯殮,而不下棺蓋,四日屍不臭,送還,葬於新亭。豺亡時年四十九,膚貌顏色猶如初。劉凝之為豺作傳,書置道書部,不傳於世。

◎喬順

喬順,字仲產,扶風茂陵人也。少好黃老,隱山修道。年七十不肯娶妻,絕交接之道,心不染可欲之地。一旦歸家,自言死日,其時果死。世人以為知命,既葬之。後有見順於敦煌者,前世傳之,皆以為升仙。故《訣錄》曰:仲產知道,遁化神仙,七十不娶,畢命幽山。

雲笈七籤 第五大部 卷八十七

 

卷八十七 諸真要略部

◎太清神仙眾經要略──武當山隱士南陽翟煒撰

抱朴子初受業於從祖玄,其覽悟超至,包綸身神,以為奇偉所達也。精曠之流,僉亦歸屬,乃分居浙陽之山。既而患門人學者有征眾之惑,復追玄於宜都,問曰:夫晷以度征,人以貌兆。若巫咸之《星經》,度無遺算,季鹹之神占,貌無失揣。列子之三顧,而季鹹陋其術;滔天之襄陵,而巫咸空其籍。謂聖人天道,不可得而測之歟?謂二鹹之虛詭而妄經術歟?天道聖人,故以遠矣!今之即事,人有求度於洪者眾矣。始進之貌,俛視謹,精沉肅彌,篤若志至而不可加者。及服道暫年,學宗未淹,而毀隨已興,沮徒愆結,蕞爾隱居,二三之眾,貌非一子之類,然而不可得而詳。又何況子長驅世利,馳競生榮,陰機密巧,廣群術眾,以感其君,而可辨哉!此洪所亂也。亂所實洪,聖人其無病諸乎?

玄曰:巫咸之準玄度,季鹹之辨血機,並得之於數分,亦聖習之一途,未可以侮而欺也。夫人精神之蒸生,非氣無以兆其形;氣之結形,非性無以成其體。故形長而煩性滋深,年茂而濁欲愈甚也。是以聖人之垂道,清淨以潔精神,除煩以混元一。故能囊括玄和,照明無障。而習潔有詣否,除煩有深淺,致使神裕有遠近,叡能有彼此。陵陽所以善啜霞於朝陽,而不能襲馮夷於濤駕者也。夫學窮盡於數分者,未必通於心明;通於心明者,未必陶於氣表;陶於氣表者,未必至於虛寂之真表也。而責巫氏之暗洪災,季佔之迷靈貌,謂聖人之亂,處物不其固矣!夫天地以元氣而著成,聖人以性煉而陶真。元氣有渾煩,渾煩在剖判之前。剖判然後有象列,像列然後有晷度,晷度在數見之內,洪災生於渾煩之運,故洪災不可以數見審也。性煉有苞玄,苞玄在蒸生之外,蒸生然後有形色,形色然後有血機,血機在觀揣之內,靈貌生於苞玄之運,故靈貌不可以觀揣得也。是以至人不責鑒於備途,知其神分之有鉅細,學煉之有高卑也。

昔者,吾嘗學於陶先生,與邯鄲太子王休長、延閭子甘元淑、弘農張伯英、青牛子封君達、河南卜文先、陳留成仲式等,俱受《五氣端玄經》。數子並以學達升玄,而吾以滯昧濁質,弗通味旨,然所志略猶可得而言。

夫人稟生之有真偽,神分之有鉅細,皆五氣之所流也。是以至人莫不精乎五氣之學,以鑒神分之源;師導者莫不明乎五氣之本,以弘真玄之教;王者莫不通乎五氣之性,以闡天地之和。貫於五氣之用,大矣哉!

夫五氣者,陰陽之中五常之氣也。夫人生天地之間,其形骸五臟之氣,一象天地五行四時之賦也。天以五行為五常,人以五行為五臟。

天以木府仁,其溫為春,以主生生之常,溫精上結為歲星,以照開篤之表;人以木為肝,其識為慈,以為溫恭喜悅之髒,其髒精上形為口,以任啟洩之司,像天之有春德,以生其吐舒發敘之意也。

天以火府禮,其炎為夏,以主茂盛之常,明靈上臨為日,以宣曜明之道。炎精上結為熒惑之星,以表察司之禁;人以火為心,其識為哲,以為鑒達之髒,其髒精上形為目,以任光視之司,像天之有夏有日,以生其明勝長大之意也。

天以土府信,其厚為地,主王季夏,統維四方,以主產施安給之常,厚精上給為鎮星,以照公靖之表;人以土為脾,其識為公正之髒,其髒精上形為舌,以任審味弘當之司,像天之有土德,以生其受宜辯重之意。

天以金府義,其涼為秋,以主威裁萬物之常,涼精上結為太白之星,以照斷肅殺之表;人以金為肺,其識為氣威之髒,其髒精上形為鼻,以任猛決臭馨之司,像天之有秋德,以生其威亮敷簡之意。

天以水府智,其寒為冬,以主保實澄嚴之常,義靈上臨為月,以宣晦皇贊玄之道,寒精上結為辰星,以表法慎之禁;人以水為腎,其識為領,以為禽獸沉驚之髒,其髒精上形為耳,以主聽採聞鑒之司,像天之有冬有月,以生其謙承納之意。

人之有五臟,溫涼寒燠,猶天之有四時也,人之有耳目,猶天之有日月也。人之有精神,猶天之有太帝也。精神居乎心脾之中,肺肝之間,猶太帝處四守之內也。精神以膽為御坐,猶太帝之居紫微宮也;以心為御庭,猶太帝以太微為御庭也;以脾為內室,猶太帝以軒轅為內捨也;以肝為咸池,以肺為天河,以腎為司闕,猶太帝之有四守也。紫微執計而先左,故精神據膽而守肝,是以人生莫不以溫恭慈喜為先治也。精神以氣為乘輿,以行為五識,猶太帝以運為術,行以周乎天也。

夫氣之在人,亮清而為嚴。氣激濁而為咶,聲搖延而為音。咶放舒而為呼,音平辯而為言,呼怒鼓而為詈。言深為語,語深為談,談深為論,論深為議,議深為罵,罵深為詈,詈深為謗,謗深為誹,誹深為讟。

氣整衝至,精神篤之,為志;氣循准常,精神守之,為性;氣會機指,精神適之,為情;氣密隱模,精神運之,為意;氣合裡遇,精神澄之,為懷;氣因事結,精神系之,為憂;氣美偶觸,精神降之,為勇;氣聳馳御,精神崇之,為願;氣仁垂註,精神鍾之,為念。念深為矜,矜深為愍,愍深為慈,慈深為悲,悲深為啼,啼深為號,皆肝府之氣起也。

夫肝者,精神首運之路也。故嬰兒之生,墜藉而先啼,肝氣激也。未知偶識於人,寤寐怡然而獨笑,肝氣浮也。未知有搖於人,摳支躁然而獨搖,肝氣煩也。多恐驚而無當捍之威,善直一而無繁頑之欲,皆精神未及周御於肺、脾、心、腎、四髒之氣也。

夫魂魄者,精神所首,左枕為魂,精神所體,右據為魄。故肝藏魂,魂動為恐;肺藏魄,魄動為懼。魂震為驚,魄震為怖。故嬰兒之所以多恐驚者,精神之所在肝也。及其長有怯勇者,膽虛為怯,膽實為勇。膽附乎肝,生而怯;膽附乎肺,生而勇。剛捍而生,膽附乎肺;柔澤而生,膽附乎肝。人怯,積習御捍,變而成勇者,膽氣漸而增也。人怯,醉酒恚亂,奮而成勇者,膽氣脹而滿也。醉而喜怒,悲呼交錯,不至其常者,五臟之氣浮而亂也。

精神御氣於肝,氣清而為溫恭慈仁深念之遠。其體恭而安,其視治而正。氣浮而為喜適感會之悅,氣煩而為戲歡笑劇之極,氣激而為啼號哀泣之至。由是有樂極則悲,悲極則樂,亦復為憂恐怵惕愧慚之時,皆肝府之氣激動之中,因事周環懼憂之所生也。

精神御氣於脾,氣清而為公正弘暢吟詠閒遠之思。其貌則和而舒,其視則平而亮。氣浮而為輕委,於物不慮之誤,氣煩而為寬慢,驕縱豪誕忽忘之失,氣激而為矜擾怨恚嫌恨忿懟距塞之違。

精神御氣於心,氣清而為鑒達周物之敏,其容是有決速之精。氣浮而為虛華、矜妄、輕談、齟齬、詆訶是非之論,氣煩而為耽愛、美著、奢華、矜誕、克好勝人之傲。其視則高而眇,其與人對則以貌忽人,有蕭然無偶之狀。舉動不自勝守,氣激而為脫輕飆躁之烈。

精神御氣於肺,氣清而為貌威色尊不可狎之顏。氣浮而為輕冶貌列高深失准,有不常之色,氣煩而為凌侮莫顧之畜,氣激而為勃怒振勇驚急之害。

精神御氣於腎,氣清而為謙儉約謹之節。氣浮而為妄欲諱匿悔惱之弊,氣煩而為貪吝嗜欲聚斂無厭之鄙,氣激而為沖忌陰邪謀逆之毒。

夫人之生氣,未嘗不煩。煩者,氣積之大恆也。遇靜則清氣有生,遇動則浮氣益起,遇發則煩氣益盛,遇觸則激氣益迅。氣有流謝,故氣煩則怠,怠必弊,弊而多過者觸,觸而激,激必竭,竭則衰,衰則精神散矣!散則絕,絕則形體朽矣!竭遇驕極,風厲入之,則暴卒而僵。衰極氣盡,則老斃而終。此人生之所以死也。

溫恭慈喜之變,變而為諂,柔而為曲,恭而為媚。其俯仰之謹色,色則虛而俯措,俯措則婉而卑,其容貌有不安之候。公正之變,變而自專無憚,翹陸肆固之驕,其措則好訐人之行,以為已正之驗也。貌威之變,變而為侮,忽凌誕之慢,自嫉矜害,其道掩善,其目則嵎而冗,其色則顏而懍,其與言則不稱,憂人之徵也。鑒達之變,變而為巧佞機詭讒毀之奸,其言則易而若真,其宣則浮而振亮,其目睛候,膝則搖易而竊速,有不治守之動,其操則不能久居重定也。謙儉之變,變而為密毒陰違之武,亦為殘虐替逆之奸。其視則下而郁,其直則巧而嚴,其意則曠而戾,其與居則有憤噫遽奮之效也。是五變之俗,皆化利之所由也。是以聖人之和天地達民,有五氣之變,故不以意利而化之也。

夫上好逸豫,愛民有由恭阿順之巧。厚之以利,則民競諂柔色順之媚以求之。故邪偽化惑之俗興,而木行篤直之氣失矣!失積則咎氣有餘縮之差。世犯歲星之忌,殃災則有溫毒之疫,民負司命之禁,殃則有項痛、煩殞、奪壽促命之死。咎氣流註蒸產,而相生為諂諛遺釁之燼。

上好寬委,愛民有徑執偏專之守。厚之以利,則民競肆固矜誇之見以求之。故狠軼忿戾化亂之俗興,而土行公利之氣失矣。失積則地有舒洩、穢結、亂積、風雷反震動之故,世犯鎮星之忌,災則有悸氣蒸毒之疫,民負司危之禁。咎氣流註蒸產,而相生為驕逸恣惰遺釁之燼。

上好煩品,愛民有降若風邁之貌。厚之以利,則民競魁岸豪傑爭第妄進之奸以求之。故相凌踐蔑忽禍化流亡之俗興,而金行信質之氣失矣。失積則時有雪霜愆節之侵,世犯太白之忌,災則有氣痛之疫,民負司契之禁,殃則有癘竭氣斷及兵凶、震殺、奪壽促命之死。咎氣流註蒸產,而相生為侮慢,相仇遺釁之燼。

上好慧敏,愛民有文辨彩艷之巧。厚之以利,則民競機飾浮詭流尚之偽以求之。故佞為俺聽化暗之俗興,而火行哲明之氣失矣。失積則日有病無光,勃蝕之促,世犯熒惑之忌,災則有暑毒之疫,民負司順之禁,殃則有鬼魅、忤痛、心悶、殞絕、慌惱及狂逆、妄圖不道之覬,奪壽促命之死。咎氣流註蒸產,而相生為奢華佞害、窺覦遺釁之燼。

上好嚴厲,愛民有敢斷克決之巧。厚之以利,則民競懷毒逞其害烈之能以求之。故空患陰圖禍背化逆之俗興,而水行義守之氣失矣。失積則月有魘虧魄傷,遲速不常之度,世犯辰星之忌,災則有陰毒之疫,民負司錄之禁,殃則有殘痼、滯瘠、暴僵及盜賊、獄戮奪壽迫促殘命之死。咎氣流註蒸產,而相生為凶淫禁虐遺釁之燼。化失五常之氣,世運五常之災,民沈五促之燼,皆榮辱爭奪恥怨仇侮嫉自之所生也。

夫民之生性莫非氣煩,氣煩則嗜欲生焉。原夫嗜欲之本,勢不逾乎口實五味,體充衣暖,男女偶適之間而已矣。五德之後,無故以珍食華服,重嬪嬙之選,利害炫耀,長而茂之,為無厭之盛也。於是乎利害生榮辱,榮辱生喜怒,喜怒生是非,是非生賞罰。賞罰者,化末之季穢者也;聽訟者,天下之禍,弊者也。賞罰、聽訟,非所以斷嗜欲之茂也。古先之為者,蓋自尊其勢而為之者也。

夫嗜欲之茂,好利而惡害,喜榮而忿辱。夫其常性為五燼之源,豈有厭乎極巳哉!故其向榮也,靡知足其喜;故其觸辱也,莫知已其忿。當其所爭也,奮劍振銳,冒嚴陷凶,不違矢刃之屠,不顧性命之沒,父子兄弟不暇相格。故胡可以介介乎。是非繩墨而欲以裁之哉?胡可以未來乎,賞罰之準令而能以遏之哉?亂民五清之氣,成民五燼之殃,皆由王者使五燼之士,治五燼之民,不自知已有五燼之固。其知拯民有五燼之難乎?秖相激戾而生其釁怨,此不達之咎也。故雖昧旦不忘,徒苦心而無成;星言夙駕,徒勞役而無濟。夫道德之運世也,不眩民以煩利,則民無所馳其奸求;不促民以煩辱,則民無所忿其恥怨。奸求、恥怨弗行,則嗜欲自簡,嗜欲自簡則民俗定一,民俗定一,則太平淳樸,雍和淑豫之深至矣。太平之民,不自知在太平之世,所以雍和淑豫然也。惡識夫榮辱爭奪、恥怨仇侮,嫉自之措哉!

若夫昆虛之南,而西北東北諸域之俗不傳,此東南赤縣之名教遺策而其民弗知,有甲兵攻伐之亂,而其世弗知,有相暴殺逆之禍,精保性常,而大仙大賢慈淨之神出焉。由茲言之,何瑣瑣乎庸爾准令,故事之有乎!夫燼士之執政也,勢傍典刑,隆崇矜據,明其權柄,識其寒暑,欲以擅秉而懲違忤,富貴而制蒼生,弗覺夫鄙哉!流末參差,人情轉易,已滑其在始立意之頑,而成其固弊仇眾潰逆之敗也。積代相習,豈悟之哉!是以燼士不可以任之者也。為其將則禍大矣!任之道學,清淨之眾,則道學喪矣!任之王者,朝廷之列,則王者亡矣!睹其血機,觀其舉候,豈離乎五變之氣乎?聖人之粗教耳!易可以審,何亂之有哉?惜乎而固,奚其甚哉!是以至人之所以潛棲山谷者,豈好為遁世之名乎?蓋不欲以五燼之俗,滑其五清之氣也!五燼之俗,莫不以聲勢相傾而亂其清氣者也。觸其契色,逆其聲音,欲無忿憾潰中之氣者,難矣!事有蹇違,以己求人,欲無卑側媚悅之巧者,希矣!遇有勢居,人求於己,欲無驕凌豪御之張者,鮮矣!此三者,皆五燼殃氣,有生之常也。與之糅俗,望無亂清氣,其可得乎?是以道士不可得與其雜處而狎之者也。

《九靈上寶經》云:夫五情者,陰陽五府之神氣形於人者也。故學仙者,必隱靖山林,潔修五清,欲清淨而精至,以會真玄神應。是以溫恭慈悅之氣,藏於肝,木府之所賦也,司命所守也。其治肝潔,常以正月十日齋,治少陽,令人肝氣生;至二月八日,定少陽,應春風;至三月六日,治陽明,定春風;至於四月四日,於甘泉東流水之北岸,東面向朝陽之地,晨早沐浴蘭湯,使身意清淨,香火向日,禮祈無上正真大道太真太寶內內及左太禁上師之神、上宮左諸司,頓首稽首三百數,然後靖跪,以手捧心,至誠定息,靜念木府之真靈,珣無他思。其禁不得有求於世利,妄為不柔之溫,妄為不誠之恭,妄為不實之慈,妄為不衷之悅。其修潔攝息有定,則肝氣真而無虛,春溫不睦之眚,不能得侵其實氣。體節休和,乾力強利,首無暴痛之疾。司命之神奉之,青龍護之,青氣繞之,青液調之,東嶽之精隨之,山谷之神衛之。若獨處林嶺,則百獸依仁,有自馴之驗;狼虎歸慈,有息猛之征。其修潔有積,則青帝之芝及黑玉之芝,見於所行止之前,得而服之升仙,三千歲而息羸。其潔深大至著,極於木府,則神弟視崑崙之東,少陽之域,慈淨之仙。其神變能為洪海之溢,涸能為天地之倒,易能為瓊宮玉宇,滿乎天地之見。木府,少陽之神性也。

哲明敏見之氣,藏於心,火府之所賦也。司慎之所守也。其治心潔,則常以四月四日齋,定陽明,受夏氣;至五月一日應陽調氣;至於六月二十七日,常以日中沐浴蘭湯,使身意清淨,香火南面向日,禮祈無上正真大道太真太寶內內及太陽太覺之神、上宮都司,頓首稽首三百數,然後靖跪捧心,至誠定息,靜念火府之真靈,闃無他思。其禁不得有規於世利,妄為不道之哲,妄為不順之明,妄為不真之敏,妄為不正之見。其修潔攝息有定,則心氣真而無煩,夏暑不睦之眚,不能得侵其實氣,其意明澄朗慧,用道微妙,鑒徹真性,目無昧睡之疾。司慎之神奉之,赤龍護之,赤氣繞之,赤液調之,南嶽之精隨之,山谷之神衛之,則鴻鶴鸞鳳之鳥應而歸之。其修潔有積,則赤帝之芝及青玉之芝見於所行止之前,得而服之升仙,九千歲而息羸。其法深大至著,極於火府,則神弟視崑崙之南太陽之域,太覺之仙其神變能為項佩日曜,能為光照四海,而震搖諸域,能為飛騰,所詣無礙之至。火府,太陽之神性也。

公正弘重之氣藏於脾,土府之所賦也。屍蜃之所守也。其治脾潔,則常以六月二十七日齋,定太陽,受秋氣;至於七月二十七日夫時沐浴蘭湯,使身意清淨,香火向日,禮祈無上正真大道太真太寶內內及上宮太均之神、宮內諸司,頓首稽首三百數,然後靖跪捧心,至誠定息,靜念土府之真靈,珣無他思。其禁不得交擾於世事,妄為求名不體之公,妄為矯圖不淳之正,妄為縱墮昏忘之弘,妄為專固不泰之重。其修潔攝息有定,則脾氣真而無怠,衷豫安靜,而無憒蕩塞悶、體沉不收、腫疽之病,季暑不睦之眚,不能侵其實氣。志意益沖,而無厭免之痾,舌味藥物,而無不進之滋。蜃屍之神奉之,黃龍護之,黃氣繞之,黃液調之,中岳之精隨之,四方群臣衛之,萬鬼歸之,其修潔有積,則黃帝之芝及赤玉之芝見於所行止之前,得而服之升仙,二萬歲而息羸。其潔深大至著,極於土府,則神弟視崑崙之頂,太和之仙。其神貴常寂,不貴變動之見。土府,大均之神性也。」

尊嚴威儀之氣藏於肺,金府之所賦也。司契之所守也。其治肺潔,常以七月二十七日齋,治人利氣;至八月三日,定少陰,令人受生氣;至九月二十七日,治厥陰,令人受剛氣。常以日晡沐浴蘭湯,使身意清淨,香火向日,禮祈無上正真大道太真太寶內內及右太禁收土之神,宮右諸司,頓首稽首三百數,然後靖跪捧心,至誠定息,靜念金府之真靈,珣無他思。其禁不得有御於世趣,妄為驕逸抗戾之尊,妄為懷害之嚴,妄為侮忽之威,妄為淫飾之儀。其修潔攝息有定,則肺氣真而無倦,秋冷不睦之眚,不能得侵其實氣,則喘引和亮,胸中無竭寒斷氣之毒。司契之神奉之,白龍護之,白氣繞之,白液調之,西嶽之精隨之,山澤之神衛之,津梁之精侍之,虎狼依之,為之驅用。修潔有積,則白帝之芝及黃玉之芝見所行止之前,得而服之升仙,七千歲而息羸。其潔深大至著,極於金府,則神弟視崑崙之西少成之域,成道之仙。其神變能為偃月之照,能為行水而足不濡,行地若水而地不堅,能為身上身下漂出水火之變。金府,少陰成道之神性也(城陽卻孟節疏註:尊嚴威儀之義曰:「不狎褻黷為尊,色正儼然為嚴,神肅澄忄谷為威,舉動徐詳為儀)。

謙儉妙密之氣藏於腎,水府之所賦也。司錄之所守也。其治腎潔,則常以十月十八日齋,治厥陰,受冬氣;至十一月十五日,治太陰,定五臟氣;至十二月十三日,通太陽,受腎氣;至於正月十日,皆以夜半沐浴蘭湯,使身意清淨,北面向陰,香火禮祈無上正真大道太真太寶內內及沆澄(當作瀣字)。太陰之神、宮後諸司,頓首稽首三百數,然後靖跪捧心,至誠定息,靜念水府之真靈,珣無他思。其禁不得有馳於世務,妄為傾邪之謙,妄為失其常守及貪慾無厭之儉,妄為傾毒陰匿謂人不覺之妙,妄為潛謀奸私之密。其修潔攝息有定,則腎氣真而無損,冬寒不睦之眚,不能得侵其實氣。則行步勁速,進退堅強,腰竅玉房及膀胱股脛無疼滯之疾。其修潔有積,則司錄之神奉之,黑龍護之,黑氣繞之,黑液調之,北嶽之精隨之,太陰之神衛之,靈葵歸之,其居水濱則蛟龍魚鱉依之。其修潔有積,則黑帝之芝及白玉之芝見所行止之前,得而服之升仙,一萬歲而息羸。其潔深大至著,極於水府,則神弟視崑崙之北玄都之域。太豫玉膏之仙。其神變能為晦天之變;能為他方遠膳之饋;能以大為小,以小為大,以有為無,以無為有之變。水府,沆瀣之神性也。

凡學道不能精立至潔於所行,則五府之神未嘉祐之,而以服氣及進服藥物、藥精,餌術丹石之小法,多為所敗矣。設小有效,不逾五百年之力耳!其術多退溺而無成也。夫殖至潔之氣於五府,其精不泯,及蒸人道,莫不於九元之清而生之者也。莫不常為仙為神為聖矣。

其齋法,沐浴清淨,所以常於正月十日、二月八日、三月六日、四月四日、五月一日、六月十七日、七月二十七日、八月三日、九月二十日、十月十八日、十一月十五日、十二月十三日者,以道氣數之,此日皆天帝游東井之日也。是以行道輒當於此日,更起新意,為沐浴清淨之始,倍加謹敬之篤也。

其服氣法,攝五情之息,漸能有定,然後常以二月三日、九日、十八日、二十七日,若甲寅、乙巳、丁巳、甲子、丁卯王相成滿日,於山林隱靖之處,近東流水醴泉向陽之地,地氣陽而調也。沐浴蘭湯,以丹書玉房為田字,方一寸。玉房在臍下三寸。精念玉房,令氣致於丹田。去鼻中毛,正偃臥,兩足相去五寸,兩臂去身各五寸,合目握固,如嬰兒之拳,是用蒲蒻為枕,高可三寸,若胸中有病,可高五寸,若病在臍下,可去枕。既服氣,不復得食生菜及生果硬物。服氣時,食日減一口,十日後可不食。二三日腹中或涓涓若饑,選好肥乾棗上術煎,微得食之,一日一夜不過此。不念食者,勿有進啖。其飲水,一日一夜可五升而已。其太一醪醴,亦可一日一夜五升,勿絕。口中常含棗核者,令人受氣且生津液故也。如此則胸中上下氣脹,腸胃致令得空虛,空虛則和氣通焉。五神宗而助之,則升仙矣。《孔子家語》云:「食氣者,神明而壽;食谷者,智慧而夭;不食者,不死而神;雜食者,百疾妖邪之所鍾焉。」是以食愈少者,心愈開而延年益壽;食愈多者,心愈塞而年愈奪也。翟煒《釋周傳論》云:「悠悠九天,茫茫萬寓,氣之所蒸,產之所煩。品物叢生,迭相大小,擾擾營營,為利害所纏。」有生之為乎!其猶塵粉之一毫,暫浮於污池之內;有國之所域,其猶芥石之一片,孤寓於大衍之中。是以莊周稱四海之於天下,猶壘空之在大澤;有國之於四海,猶弟米之在大倉。其中一世之是非,芥石之利害焉,足以經於曠然之念哉!是以至人之所以輕天下,細萬物也。豈措心於矯亢之觀乎?直以世利無以乾其胸懷,榮華無以褻其顧盼,將在子靖氣潔精,其貴存真而已矣!

雲笈七籤 第五大部 卷八十八

 

卷八十八 仙籍旨訣部

◎道生旨──谷神子裴鉶述

鍾陵郡之西山,有洪崖壇焉。壇側有棲真子楊君,知余有道,詣予請述道生之宗旨。余曰:子不聽《西升經》云:人徒知天地萬物,而不知生之所由。又曰:吾與天地分一氣而治,自守根本,非效眾人。是知修道之士,若不知生之所由,道之根本,則茫茫然罔測道之來矣!欲求長生,先修所生之本。子能曉耶?楊生曰:未悟。予告曰:欲曉則速具誓戒。

楊君再拜具詞曰:某才器瑣微,行能幽晦。將葷血為滋味,以艷容為歡娛。罪根既深,神彩益濁。豈三魂之寧謐?被五賊之戰爭。以恍惚而暢懷,極其喜樂,俄悼亡而感物,過甚悲傷。振蕩命門,壞墮元氣。虛羸漸逼,豈異屍居?枯槁欲來,何難骨立?鹽梅銷鑠,寒暑煎熬。既非金石之身,須示風霜之鬢。大患擬作,微軀豈安?實為聾瞽之徒,豈覺幽玄之理?步步就死,兀兀不知。人間或有道高河上,術入壺中。霓服羽衣,一遊而縮其地脈,珠幢玉節,一舉而登其天門。變瓦礫於金丹,改容儀於玉液。造化由己,修行在心。魚縱涸而重波,骨雖枯而再肉。伏以小子螻蟻之命,纖芥之軀,昏濁無知,敗亡有日。忽神鑿其竅,天啟其心,善達玄關,志求道要。慕真仙而汲汲,如飢渴中腸;陋浮世之悠悠,若煙埃滿眼。欲冀希夷之質,長含橐龠之間。擺去塵機,冥搜真樸。推無形於恍惚,見有物而萌芽。至此時則萬象空搖,寸誠不撓,敢匍匐懇請,誓戒深詞。存歸太上之清壇,靖想虛皇之寶座。仙童握節,侍女焚香。既得事之證明,豈將心而猶豫?疑誤冰泮,端倪釭流。荷重德而便頂丘山,感深恩而已銘肝膈。若非人妄洩,得士不傳,則觸景罪殃,動足受禍。指陳白日,契約丹誠,無任驚魂泣血之至。

予即告之曰:子既誠懇如是,予當語子生生所由。

人之根本者,男精女血既凝,有道自然而生,為水一點,今膀胱之水,是其餘也。水中有氣,鬱鬱然未有所著。欻然感天地純陽真精之華,入於氣而相依憑,氣遂養之,是謂之神。神之甚微,雖得水氣養之澆溉,懼氣強而見迫。若水之澆溉,物之甲拆,又不可以浸之,浸之則其甲即死矣。仍於水中,純陽真精之華生為二腎也。二者,以應陰陽之數,遂隔水擎捧其神與氣,乃得氣與腎神之靈,是謂氣為母,神為子。道乾既育,萬物成體。子母既長,不可同處。須放其子之造化,成其窟宅,然母亦安矣。神又須物引而離其母,乃借水之兩點氣,如腎之數。神以陽光守而凝之,然又慮水之盛,兼五行不足,無以成物,而假土來克其水。慮土克其水盡,又假木來克其土。慮木克其土盡,又假金來克其木,慮金克其木盡。又假火來克其金。火若克其金盡,即內以水救之。是謂轉相生,轉相製成物,是謂人之眼。眼者,與天地合體,五行足矣。所以眼當中黑,水也;次黃,土也;次青,木也;次白,金也;次赤,火也;其事明也。五色既成,陽神乃寄光於其上,是謂神光焉。眼之位屬肝者,緣光明如日,日出東方,肝在東方而屬木,故肝藏得而管之。《黃庭經》云:肝神龍煙字含明。註云:日出東方,故曰含明。神者,純陽也,勢長飛動,如天之日月而轉動也。其眼漸上升,須照燭其外,為神之樞機。而神則合居其內,而主其中。神專盻其眼,漸漸不覺已離其母。若眼者,只要引神而離其母,後居外與神相應,不可附其眼,則依前不成造化矣。

其氣母雖離其子,終須養其子成長安穩,若中途而廢,則彼此不能安矣。即須假木來生火,是為心焉,使心而盛其神。心之內空方寸,乃受神而居,其神曰靈也。故謂心為靈台。神是陽也,心為火焉,故神得而居其內。蓋水流濕,火就燥之義。道書曰:心為神之都是也。所以心靈於諸髒者,緣神之故,非心獨能靈焉!若無神之在內,則與諸髒何異?但緣心屬陽之故,勢多飛動,因茲便乃不得停爾!目但確然而定其神,則心亦不動矣。蓋須修道習熟,不然者,大難不搖動其心耳。其次肝、肺、脾、六腑、五體、九竅、毛髮之類,皆神得而造化焉!蓋取眼之規則耳,即眼為五臟之苗也。如此三九二百七十日,則應陽之數極,人之體備具矣。

然神自離其母后,更不復到本來凝結之處。蓋人漸被五味沉之而不清泠,神雖同用,氣雖同行,終不解卻相養、卻相成,但相反爾!今以子母相離本者,蓋緣未有窟宅,諸體尚闕,所以事須相離而各造化。及其彼此安穩,更不相吊省,豈有子母得為順序哉!今言心為氣馬,但意到則氣到。今人或偶使氣到諸處,則不解到根本從來相合處耳。修道之士,不可不留意焉。脾去腎近者,若眼中黑,與赤遠矣,足可明之。其神雖都於心,亦寄位於精中,養其體,潤其性,保其骨髓,使其堅強,人之壽考,神亦得久安於人體中矣!凡人臨危險而毛髮寒豎者,是神恐傷其窟宅爾。若人之暴橫而死者,元氣猶強而未弱,還元返本不得,或為匿鬼而憑陵於人。蓋元神不病,器用不銷耗使其然也。則《春秋》云:匹夫匹婦,強死魂魄,憑依於人是焉。於強死中,其神或漸耗未盡,卻被氣盛將去為人,則分明記得前生事也。則鮑靚記井,羊祜識環之類,大約記得前生事者也。童子暴橫而死,精氣未散使其然爾。所言精者,積津氣而成,若動搖而出,則神不安,為滑而決洩,減耗神之用也。精之既竭,神亦耗盡,微微然漸與初來相類。然心氣既壯,水氣又盛,人體堅強,五味薄鑠,則氣與神不相當。既而無戀,求住不得,欻然而去歸空,卻成舊時真精之英華,附之於天,所言洩性不滅是也。則《禮記》云:骨肉化為土,魂氣歸於天。元神如主,千神如臣,元神既去,千神無主,國之空耳。所以謂心為帝王。水氣既無陽氣管攝,亦便散也。二物既去,則人體傾去,謂死即無所知也。

舉世人皆為好道修道,不知道是何物而修耶?凡人好酒,必知是曲米所作,凡人好色,必知是西施洛甫,凡人好財,必知是金玉寶貨耳。且押韻從東字起首,至於「法」字數萬,皆著切腳,人盡能辨認之,唯至「道」一字,則懵然不會。或雲虛無自然,修心行善,竟不能知其旨也。既不知之,則向何門而修哉?殊不知:道,水也,在人身曰氣也。所以雲道生一,蓋水藏也。一陰一陽謂之道,蓋水火也。一陽既去,一陰亦散,是不成道也,人須死矣。夫天地生於道,蓋浮世界耳。是謂道去則人死,水乾則魚終。所以陰氣為母者,是內陰之根本,非外陰邪之氣也。所說陽神者,是純陽之精英,是元神也,非五臟諸體之神也。元神能生其三魂七魄及諸體之神爾!

《黃庭經》云:腎神玄冥字育嬰。註曰:腎精為子,故曰育嬰。二腎之中,男為精門,女為子宮。精門既開,腎氣亦洩,不獨內陽而散,內陰亦竭。所以腎為陰之都,心為陽之都。凡生化先從陰而入陽,是萬物從濕而生也。蓋精亦從腎中而出,其子亦從腎中而成,是不離腎臟耳。大約心之元神,俱借其體而共治之,三魂亦助成爾。但專為害者,乃七魄三屍,句外陰邪之氣而賊身,往往神氣多不敵,則人死矣。人死,則三屍七魄暢焉!夫元神,君也,屍魄之類,亦臣耳。若狡蠹之臣,亂其國而迫其君也。若修養其氣,壯其神,則七魄三屍終不能勝,壽自長生耳。夫不疾暴死者,蓋脈偶然蹶澀,不到一髒,其髒既弱,遂為五行遞相剋,至於火盡陽脈絕,則神去人自死矣。蓋脈蹶澀不行而阻之,亦中有傷敗使其然也。昔扁鵲治虢太子病云,所謂屍蹶也。以陽脈下墜,陰脈上爭,會閉氣而不達,上有絕陽之脈,下有破陰之經,絕陽之氣,色氣管於脈,故形濁如死狀。夫陽入支蘭髒,蹶者生;陰入支蘭髒,蹶者死。此數事者,皆五臟之中,時時暴作者也。良工取之,拙者疑殆。信有之矣!

於戲!目營萬象,心虛異端,神被牽驅,身無管攝,則室家無主,國邑傾頹,固其宜矣!主人不修捨宇而外經營,則捨宇日有危壞矣!夫人若知神之所主,子母運行,則修身了達之門可見矣!若無所主,但任呼吸喉中,主通理臟腑,消化谷氣而已。終不能還陰返陽,填補血腦。又眾人之呼吸,與真人之呼吸殊矣!《南華真經》云:眾人之息以喉,真人之息以踵。註云:從根本中來。又云:其息深深。此其義也,豈容易哉!若但信其自呼吸,未有得道哉!夫一呼一吸不得神宰,則不全其呼吸耳。真人曰:「若神能御氣,則鼻不失息。」斯言至矣!又能咽其津,以意送之至氣海中,則直灌其靈根矣!

吁!今之人不會神與體彼此是非邪?人能算盡萬物,而不能算其神與體,何感而相成?但記三歲之後事,而三歲已前昧無所知也。若到算歸其盡處,即自見神與體元氣配合之根由,則了然無二物。知神與真氣同體假名,則一存一想,歸其真矣!此所謂深根固蒂。

夫復氣者,復於本生之處,如《周易復卦》褲云:一陽生五陰之下。若還丹之義,非伏與服也,其義明矣!天為受氣之始,氣是有形之根。氣不得形,無因而立;形不得氣,無因而成。二物相資,乃能混合。聖人知外用之無益,所以還元返本,握固胎息,洞明於內,調理於中,取合元和之大樸,不死之福庭。夫神和則可以照徹於五臟,氣和則可以使用於四胑。道經云:三月內視,註一心,守一神,則神光化生,纏綿五臟。凡人勞神役役,無一息駐於形中,而希長生,不亦遠乎!若能胎息道成,精氣有主,則使男子莖中無壅精,婦人臍下不結嬰。萬化之用,莫先乎氣。至人之用,莫妙乎神。虛無之中,有物謂之神;窈冥之中,有精謂之氣。吁!其神與氣,來既恍惚,去無聯兆。其來也則難,其去也甚易,是以聖人悲痛而惜之。於戲!世人何容易而驅其氣也。不知形者,不可與言氣;不知氣者,不可與言神。知神者,則資道矣。

《易》曰:精氣為物,遊魂為變。變易不節,人不長生。所以王母有金璫玉珮之道,軒轅行內視返本之術,不可不信之。

吁!萬物有終,而天地長久。人民有死,真人長生,乃俱陰陽交感之氣矣。人能守其陰陽,陰陽亦能守人矣。天地不死,而人自死,化腐於其間哉!夫崩牆毀堞,土能填之;老木衰果,以枝接之;破車漏船,木能補之;折鼎穿釜,鐵能固之;人遇衰老,返神活之;皆上仙成敗之言,不可不知也。夫陽丹可以上升,陰丹可以輕舉。陽丹即大還之丹,陰丹即是內修返本之理。黃帝問道於廣成子,廣成子曰:無勞爾形,無搖爾精,少思寡慾,可得長生。夫道之最要,以精為根,以氣為蒂。經云:耽養靈柯不復枯。夫含真之道,御養之術,訣之在口,不傳之於箋翰也。□能寂然不動,感而遂通,泯滅萬慮,久久習熟,用晦而明,必得道矣。

◎養生辨疑訣──棲真子施肩吾述

一氣無方,與時消息。萬物生死,共氣盛衰,處自然之間,而皆不知所以然而然。其所稟習,在覆載之下,有形者先須知其本,知其本則末無不通;修道者先須正其源,正其源則流無不應。若棄其本而外求,背其源以邪究,雖盡百家,學窮諸子,徒廣虛論之功,終無攝養之效。得者觀之,實為自悟耳!今歷觀世間,好道之流,不可勝數。雖知恬淡以自守,全不知恬淡之中有妙用矣。雖知虛無以為理,全不知虛無之中而無不為矣。若不知虛無恬淡妙用之理,徒委志於寂默之間,妄作於形神之外,是謂無益之用,非攝生之鴻漸也。且神由形住,形以神留,神苟外遷,形亦難保。抑又服餌草木金石以固其形,而不知草木金石之性,不究四時順逆之儀,久而服之,反傷和氣,遠不出中年之內,疾害俱生。使夫輕薄之流,皆謂系風捕影,不可得也。翻以學者為不肖,以真隱為詭道,不亦傷哉!或人以此事而譏余曰:「吾聞學道可致長生,吾自童年至於暮齒,見學道之人,已千數矣。服氣絕粒者,驅役考召者,清淨無慾者,修仙煉行者,如斯之流,未有聞其不死者也。身歿幽壤之下,徒以屍解為名。推此而論之,蓋得者猶靈骨耳!非可學而得之。」余聞斯論,不覺心愍然於內,神恍惚於外,沉吟之間,乃太息而應之曰:觀子向來所說,實亦鄙之甚矣!迷之尤矣!今世人學凡間之事,猶有成與不成,豈況妙本玄深,昏昏默默,胡可造次而得之?且大道無親,感之即應,苟雲靈骨,無乃疏乎!然夫服氣絕粒者,道家之所尚,人苟得之,皆有不食輕舉之效。便自言腸胃無滓,立致雲霓,形體獲輕,坐希鸞鶴。採餌者復以毛女為憑,呼吸者又引靈龜作證,曾不知真氣暗減,胎精內枯,猶執滯理於松筠,守迷端於翰墨,良可嗟矣!寧不怪乎?至於驅役考召之流,蓋是道中之法事,研討至精,窮其真誥,誠為身外之虛名,妄矣!且元和之氣,非時長而有之,未有此形,天地之間,已有之矣。經曰:先天地而生。即元氣矣。此身有者,父母交合,施其元氣。元氣者,真精矣。何以明之?精留於身則身生,精施於人則生人,移此精氣,結彼元氣,彼既成於形,此則受損耳。《內景經》云:長生至慎房中急。此在乎妙用之道,元氣結之為精矣。身中之精,元氣之本。能使氣一溯精,移之上元、下元之中,又採新氣,旬日還為精矣。如彼釜熟其物,則出之,更添新者,回還無窮,天地不足為久壽矣!上元充滿,百節自實,老者反丁,丁者反嬰。斯得上元下元,我能經絡運度,寬猛是則。審修我宮,神仙必得,不修我宮,死之必克。人在氣如魚在水,沉浮東西,莫不由己。修煉經時,百節盡暢,炅若陽春,久乃自知。若有不通及疾病之處,註意中元,發火以焚之,乃自通,通則愈矣。心為絳宮,絳宮者赤色,猶火也。存心炎火,亙乎一身,非特為氣道流通,抑亦銷其邪也。凡欲行氣之前,但焚之一度。經曰:廣成子積火焚五毒。五毒,五味矣。五穀五味不焚之,必能壅遏氣道。焚之或久,令人煩熱。存之饞通,即須行氣。行氣之法,但泯思慮,任神廬微微,元氣自然遍體。夫氣者,百節毛孔,皆自有之,能以意行之,是賢臣化百姓矣。何以明氣之在身?但以一丈之竹通其節,以扃一頭,口向中吹之,氣忽然達於筒中,自有元氣相撐而出。人身中亦猶此筒,思慮既絕,元氣遍身。遍身之後,兀然而定。其取定之術,具載《下元篇》中,審而行之,萬不失一矣。

◎下元歌

契真之道飄遙易,動不動中如有寄。那知有無可超忽,去住玄機此其義。

此篇調下元之訣。契真之要,甚不難,人自強難。飄遙,猶閒暇矣。能閒暇其身,澄心絕想,三元俱通,仙則近矣。動不動者,玄珠矣。謂存下元之中,作一珠可彈丸許大,焰焰然如動又不動。動中寄者,註意於下丹田之中,有氣海,使氣細細於海,繞珠四合,氣入足,動中寄有其珍珠矣。中元註下元之珠,元氣乃定,定則外氣不入,內氣不出,兀然與天地同和,命無涯矣。天地自傾,我長自然矣。黃帝於赤水求玄珠,赤水則赤血矣。如玄珠在於氣中,求此珠,珠得必生。故使罔象,則無思無慮,冥然之後,乃自得此珠矣。欲知超忽飛昇之道,切在去機。機去身存,機住身死。無機胸中純白,自處得失之要。此其義矣。

後序

沖和子云:余少學道,長乃尤益。天下名山,靡不尋覽。躋危躡險,敢憚乎勞!意有殊觀,不遠千里。乙未歲,步青城之燕谷,幽邃百里,松蘿上蔽於天。偶遂樵人,步入石窟。窟內有真人。雲姓李氏,不知何許人也。垂發過腰,姿容冰雪。余再拜之,怡怡如矣!良久,問從何而來?余因述誠素,願處機履之傍,天幸見錄。俄經四十三載,忽授《三元之術》。如訣修之,俾晝作夜。一紀之後,往往自飛。玄之又玄,難於數載。受之者可三十一年傳,傳非其人,災罰可見。行此道者,五辛陳臭並宜損之,損之在漸,不宜頓矣。一年之後,氣道充實,自不食矣,其大要在乎泯機,機絕則氣不召而至,不謀而成。躬自行之,一一神效。今為註解,庶無後迷。高尚之徒,幸秘斯訣矣。

雲笈七籤 第五大部 卷八十九

 

卷八十九諸真語論部

◎經告

安非告曰:沖風繁激,將不能伐君之正性。絕飆勃郁,焉能回己之清淳。爾乃空沖自吟,虛心待神,營攝百絕,棲澄至真。當使憂累靡乾於玄宅,哀念莫撓於絳津。

太上曰:高才英秀,惟酒是耽,麴櫱薰心,性情顛倒。破壞十善,興隆十惡,四達既荒,六通亦塞。

天尊曰:一切眾生,久習顛倒。心想雜亂,隨逐諸塵,捨一取一,無暫休止。猶如猿猴,游於林澤,跳躑奔趨,不可禁止。是諸凡夫,心性亦爾。游五欲林,在六根澤,縱逸騰躍,不可拘制。

又曰:人情難制,猶如風中豎幡,飄飄不止。或思作偽,以邀名譽。

《定志經》云:人既受納有形,形染六情。六情一染,動之弊穢。惑於所有,昧於所無。世務因緣,以此而發,招引罪垢,歷世彌積。輪迴於三界。漂浪而忘返;流轉於五道,長淪而弗悟。嬰痾抱頭,不能自和。馳神惶悸,惟罪是履。

太上曰:天之道,利而不害;聖人之道,為而不爭。故與時爭之者昌,與人爭之者亡。是以有兵甲而無陳之,以其不爭。

夫不祥者,人之所不爭。垢辱者,人之所不欲。能受人所不欲,則足矣。

《妙真經》曰:視過其目,明不居;聽過其耳,精洩漏;愛過其心,神出去。常於欲事汲汲懼,為利動者惕惕懼,結連黨友以自助者,非真也。

又曰:罪莫大於淫,禍莫大於貪,咎莫大於僭,此三者,禍之車也。小則亡身,大則殘家。

道言:吉凶禍福,竊冥中來。其災禍也,非富貴者請而可避,其榮盛也,非貧賤者欲而可得。蓋修福則善應,為惡則禍來。

天尊曰:氣不可極,數難可窮。死而復生,幽而復明,天地運轉,如車之輪,人之不滅,如影隨形,故難終也。

《妙林經》曰:夫有為生死,眾生漂浪,如虛中云,如空中色,如谷中響,如水中月,如钅監中象,如熱中炎,如電中火,如聾中聽,如盲中視,如啞中言,如二頭鶴,如三足雞,如龜中毛,如兔中角。如是無明,貪著愛見,生死之本,亦復如是。必竟皆空,不可論說。譬如燈滅,不可尋求。生死本空,亦復如是。如大猛火,如四毒蛇,不可親近。生死之法,亦復如是。

天尊告聖行真士曰:若復有人,於諸法中,生有見心,捨於穢土,求三清樂。捨眾生身,求真道相。欲斷煩惱,而入無為,求離諸見,乃得寂滅。如是等相,我說此人名大邪見。譬愚人,畏於大地,而欲走避。所至之處,不離大地。眾生亦耳,畏生死身疾,捨三界有心,厭離所得之身,

不離生死。如是眾生,未能見法,求真道相,深實可哀。真道相者,名為不作,無起無滅,非有非無,非常非斷,非大非小,非色非心,體如此,名為修習真道正行。

又告聖行真士曰:世間眾生,無明重暗,真道在身,莫能睹見。譬如愚人,東西馳走,求覓空色,而不能知,即色是空。一切世間,亦復如是。心性馳走,欲求真道,不知身心,即是真道。

又寶瑞降之,有千善則後代神真,有二千善則為聖真仙將吏,有三千善則為聖真仙曹掾,有四千善則為天下師聖真仙主統,有五千善則為聖真仙魁師,有六千善則為聖真仙卿大夫,有七千善則為聖真仙公王,有八千善則為聖真仙皇帝,有九千善則為元始五帝君,有萬善則為太上玉皇帝。元君曰:萬善之基,亦在三業。十善相生,至於萬善。行善益算,行惡奪算,賞善罰惡,各有職司。報應之理,毫分無失。長生之本,惟善為基也。專精養神,不為物雜,謂之清。反神服氣,安而不勤,謂之靜。忘念以定志,修身以安神,寶氣以存精。思慮兼忘,冥想內視,則身神並一。身神並一,則近真矣。

道曰:凡人遇我以禍者,我當以福往。是故福氣常至,此害之氣重徙還在於彼。此道者之行也。

徐來勒問曰:何謂兼忘?高玄真人曰:一切凡夫,從煙熅之際起愚癡,染著諸有,雖積功勤,不能無滯。故使備定,除其有滯。有滯雖淨,猶滯於空,空有雙淨,故曰兼忘,是故名初入正觀之相。

《盟威經》云:道無不在,在師為師,在經為經,不離中也。

《寶玄經》云:裁製偏邪,同歸中正,能返流末,還至本源。源即道也。道無形狀,假言象以為津。既言沖用,用實無物。

《三皇經》曰:天下無常,豈有堅固者?故急當厭遠之,求索自然,以脫身耳。又曰:萬物無有常,成者,皆不久完。三光永明,天地常昭然。

《黃老玄示經》曰:道者不可以言傳,欲使學者述書以相授,然可得聞也。夫善述事者,必通其言。善言詞者,必通其意。其意若通,道可得也。夫天地之初,知其聯也。入於虛無者,知其有實也。故云:其以成法其初,始終也。是以聖人見有書,即知其本無書也。聞其言,即知其出無言也。見書知言,聞言知意,知意即知道也,知道即知其可以書傳也。故真人以神聽,聽可尊也,聖人以身教,教可珍也。

太上告王母曰:夫人受天地之氣生,氣之來也,謂之精。精之媾也,謂之靈。靈之變化之謂神。神之化也之謂魂。隨魂往來之謂識。隨魂出入之謂魄。生管精魄之謂心。心有所從之謂情。情有所屬之謂意。意有所措之謂志。志有所憶之謂思。思而遠慕之謂慮。慮而用事之謂智。智者,盡此諸見者也。夫性者,靜也;氣者,動也。動靜如一,內外和順,非至人安能措心於此哉。術藏於內,隨務應變;法設於外,適時御民。民用其道而不知其數者,術也。懸教設令以示民者,法也。變萬物而見其象,術化萬民而不見其形,故天以氣為靈,王以術為神。

《四等智慧觀身經》云:夫道者,要在行合冥科,積善內足,然後始涉大道之境界。若自不能,皆為徒勞於風塵耳!無益生命之修短也。道在我,不由彼,惟慈,惟愛,惟善,惟忍。能行此四等,乃與道為鄰耳。

《老君戒經》云:惡人者,胎於離薄之精,形於芻狗之類。魂微魄盛,屍毒滿腹。人面蟲心,體性狼敵。嫉妒蛆蠣,常懷陰賊。壞成作敗,言則噭噭,自遇如玉,遇人如土。陽推鬼黠,不計殃咎。昔有一人,不念居業,專行偷盜,入大臣家。此人夜作狗形,既到其家,值其大建功德。吾時見此偷徒作狗形,吾即叱之,令長作狗,使常御巨石還此大臣家,積以為山。

《盟威經》云:「淫犯內外,逼掠非偶,翻復陰陽,公私戚屬,烝通姦狡,異類妖交。

《本行經》云:昔有國王元慶,放心於愛慾之門。值劫運終,寄胎於洪氏之胞。上天以其先身好色,故轉為女子,遂其先好也。

《太平經》云:何謂為多言?然一言而致大凶,是為上多言人也。一言而致辱,是為中多言人也。一言而見窮,是為下多言人也。夫古今聖賢也,出文辭滿天地之間,尚苦其少有不及者,故災害不絕。後生賢聖復重言之,天下以為法,不敢厭其言也。故言而除害者,常苦其少。是以善言無多,惡言無少。故右之聖人將言也,皆思之。聖心出而成經,置為人法。愚者出言,為身災害,還以自傷。

《真誥》曰:夫百思纏胸,寒熱破神。營此官務,當此風塵,口言吉凶之會,身扉得失之門。眾憂若是,萬慮若此,雖有真心,固不為篤。抱道不行,握寶不用,而自然望頭不白者,亦希聞也。在官無事,夷真內煉,紛錯不穢,其聰明爭競不交於心胸,此道士之在官也。

《太清中經》云:慎無賣吾以求寶也,慎無傳吾非其人也,慎無閉吾絕其學也。傳吾學者昌,閉塞吾學者,雖獨行之,必遇天殃。傳吾道者,當法則天地、江河、淮海。法則天地者,何等不生?何等不成?法則江河淮海者,何水不流?何川不行?

《西升經》云:欲者,凶害之根也。氣者,天地之元也。莫知其根,莫識其元,是故聖人,欲入氣以輔其身。

《洞神誡身保命篇》云:黃帝曰:聖人保命之最,莫上於身心。利害身心,豈過於善惡?善惡所起,本於心。心法不住,攀緣是用。所緣者名曰境界,能緣者名之曰心。故萬品所起,莫過於心。萌於心者,名曰行業。行業所操,名曰善惡。故縱慾為惡,息貪為善。善者能為濟俗出塵之益,惡者必作敗德染穢之資。故聖人知無形而用者心也,形不自運者身也。然心不托於身,則不能顯班借用;身不藉於民,則亡滅不起。故身心體異而理符,致用萬善而趨一。故能表裡為用,動靜相持。身無獨往,為心所使。心法不淨,惟欲攀緣。身量無涯,納行不息。故心為凡聖之根,身為苦樂之聚。聖人知患生於心,愆必由己。是以清心除患,志消愆。凡俗之流,其即不然。肆情縱慾,不知欲出於心;侮慢矜奢,不知慢生於己。情騁愚暴,不顧其身。故以禍難所階,由之不識危亡,自此日用不知,故聖達愍愚而垂教也。

雲笈七籤 第五大部 卷九十

 

卷九十 七部語要部

◎連珠(凡六十五首)

神靜而心和,心和而形全。神躁則心蕩,心蕩則形傷。將全其形,先在理神。故恬和養神,則自安於內,清虛棲心,則不誘於外也。

七竅者,精神之戶牖也。志氣者,五臟之使候也。耳目誘於聲色,鼻口悅於芳味。肌體之於安適,其情一也,則精神馳鶩而不守。志氣縻於趣捨,則五臟滔蕩而不安。嗜欲連綿於外,心腑壅塞於內,曼衍於荒淫之波,留連於是非之境,而不敗德傷生者,蓋亦寡矣。

人之稟氣,必有情性。性之所感者,情也。情之所安者,欲也。情出於性而情違性,欲由於情而欲害情。情之傷性,性之妨情,猶煙冰之與水火也。煙生於火,而煙鬱火;冰生於水,而冰遏水。故煙微而火盛,冰泮而水通。性貞則情銷,情熾則性滅。夫明者刳情以遣累,約欲以守貞。食足以充虛接氣,衣足以蓋形御寒,美麗之華,不以滑性;哀樂之感,不以亂神。處於止足之泉,立於無害之岸,此全性之道也。

海蚌未剖,則明珠不顯;昆竹未斷,則鳳音不彰;情性未煉,則神明不發。譬諸金木,金性包水,木性藏火。故煉金則水出,鑽木而火生。人能務學,鑽煉其性,則才慧發矣。

吳竿質勁,非筈羽而不美;越劍性利,非淬礪而不銛;人性懷慧,非積學而不成。人不涉學,猶心之聾盲,不知遠近。祈明師以放心術,性之蔽也。

奕秋,通國之善奕也。當弈之思,有吹笙過者,乍而聽之,則弈敗矣。非弈道暴敗,情有暫暗,笙滑之也。隸首,天下之善算也。有鳴鴻過者,彎弧掇之,將發未發之間,問以三五,則不知也。非三五難算,意有暴昧,鴻亂之也。奕秋之奕,隸首之算,窮微盡數,非有差也。然而心在笙鴻,而弈敗算撓者,是心不專一,游情外務也。

瞽無目,而耳不可以察,專於聽也;鱉無耳,而目不可以聞,專於視也。瞽鱉之微,而聽察聰明審者,用心一也。

善者,行之不可斯須離,可離,非善也。人之須善,猶首之須冠,足之待履。首不加冠,是越類也;行不躡履,是夷民也。今處顯而修善,在隱而為非,是清旦冠履,而昏夜裸跣也。

蘧瑗不以昏行變節,顏回不以夜浴改容。句踐拘於石室,君臣之禮不替;冀缺耕於坰野,夫婦之敬不虧。斯皆慎乎隱微,枕善而居。不以視之不見而移其心,聽之不聞而變其情。故居室如見賓,入虛如有人。

昧暗之事,未有幽而不顯,昏惑而行,未有隱而不彰。修操於明,行勃於幽,以為人不知也。若人不知,則鬼神知之。鬼神已知之,而雲不知,是盜鍾掩耳之智也。

若身常居善,則內無憂慮,外無畏懼。獨立不慚影,獨寢不媿衾。上可以接神明,下可以固人倫。德被幽明,慶祥臻集。

仁愛附人,堅於金石。金石可銷,而仁愛不離。則太王居邠,而人隨之也。

水性宜冷,而有華陽溫泉。猶曰水冷,冷者多也。火性宜熱,而有蕭丘寒焰,猶曰火熱,熱者多也。迅風揚波,高下相臨,山隆谷窪,差以尋常,較而望之,猶曰水平,舉大體也。

智者作法,愚者制焉。賢者更禮,不肖者拘焉。拘禮之人,不足以言事;製法之士,不足以論理。若握一世之法,以傳百世之人,猶以一衣擬寒暑,一藥治疵瘕也。若載一時之禮,以誹無窮之俗,是刻舟而求劍,守株而待兔。故製法者為理之所由,而非所以為治也。拘禮者成化之所宗,而非所以成化也。成化之宗,在於隨時;為治之本,在於因世。未有不因世而欲治,不隨時而成化也。

言以譯理,理為言本;名以訂實,實為名源。有理無言,則理不可明;有實無名,則實不可辯。理由言明,而言非理也;實由名辯,而名非實也。故明者論言以尋理,不遺理而著言,執名以責實,不棄實而存名。是乃言理兼通,名實俱正。

靈氣謂之神,休氣謂之鬼,煩氣謂之蟲豸,雜氣謂之禽獸,奸氣謂之精邪。氣之濁者,愚癡凶虐;氣之剛者,高嚴壯健;氣之柔者,仁慈敦篤。所以君子行正氣,小人行邪氣。

萬善之要者,道德孝慈功能也。萬惡之要者,反道背德,凶逆賊殺也。若乃強然之善者,天亦福之。自然之善者,即可知也。若乃強然之惡者,天亦禍之。自然之惡者,即可知也。但有為小善者,勿為無福;為小惡者,勿為無禍。小善者,如九層之台起於累土,千里之行起於足下,為一善以至於萬善,一一而皆有福應。既萬善功滿,乃為九天大帝。為小惡者,如積小以成大,從微至著,為一惡以至於萬惡,一一而皆有禍應。既萬惡業滿,乃為薜荔獄囚眾,永無原放之期也。

形者,氣之聚也,氣虛則形羸。神者,精之成也,精虛則神悴。形者人也,為萬物之最靈;神者生也,是天地之大德。最靈者是萬物之首,大德者為天地之宗。萬物以停育為先,天地以清淨是務。故君子養其形而愛其神,敬其身而重其生。莫不稟於自然,從於自在,不過勞其形,不妄役其神。

形者,生之具。神者,生之本。形不得神,不能自生;神不得形,不能自成。形神更相生,更相成。形神合同,可以長久。形者,神之捨也,神之主也。主人安靜,神即居之;主人躁動,神即去之。神之無形,難以自固;形之無神,難以自駐。若是形神相親,則表裡俱濟。

夫人只知養形,不知養神;不知愛神,只知愛身。殊不知形者,載神之車也。神去即人死,車敗則馬奔,自然之至理也。

若乃養其身,愛其神,自合於至真。除其好,去其躁,自合於大道。則有神有餘而形不足者,亦有形有餘而神不足者。神有餘者,貴也;形有餘者,賤也。假如石韞玉而山輝,水有珠而川媚,乃知形有神而遂靈,神有靈而乃聖。是以庖犧、女媧、神農、夏後,蛇身人面,牛頭虎足,雖非有人之狀,而有大聖之德也。

陰陽粹靈,胎化而成,乃成乃生,乃性乃情。所以性者陽也,情者陰也;性者靜也,情者動也。性有愚智,情有利慾。性者,仁義禮智信也;情者,喜怒哀懼好惡欲也。

夫清淨恬和,人之性也;恩寵愛惡,人之情也。凡人不能愛其性,不能惡其情,不知濁亂躁競多傷其性,悲哀離別多傷其情。故聖人云:「順物者物亦順之,逆物者物亦逆之。不失物之性情,乃自然性情之道者也。」

理好憎之情,則愛弗近也;和喜怒之性,則怨弗犯也。故喜怒亂氣,嗜欲傷性。性之相近,習以之遠。如水性慾清,泥沙污之。人性慾平,嗜欲害之。與性相害,不可兩立。一起一廢,不可俱興,故聖人損欲而從其性也。性同者相善,情同者相成。扶其情者,害其神;為其賢者,困其性。若是無其能者,無所求也。無其能者,唯聖人耳。

夫生死之道,弘之在人。生死常也,確乎在天。但稟以自然,則生死之道,無可而無不可也。或未生而已死,或已死而重生;或不可以生而生,或不可以死而死;或可以死而不死,或可以生而不生;或有生而不如無生,或惜死而所以致死。是以致死之地則生,致生之地則死。或為知而不可以死,或為時而不可以生。或雲勞我以生,生者好物也,不可惡其生。或雲休我以死,死者惡物也,不可好其死。凡人心非不好其生,不能全其生;非不惡其死,不能遠其死。

草木反者,帶甲而生;鳥獸馴者,守節而死。經冬之草,覆而不死;在廩之粟,積而不生。一溉之苗,死必在後;有蠹之木,死必在前。卵生者輕清,生必在前;胎生者重濁,生必在後。草生在英,木生在心。及草木之死也,乃英心而無異。鳥生乃在天,獸生乃在地。及鳥獸之死也,乃天地以同歸。

晴空之中有蠓蚋者,因雨而生,見陽而死;朽壤之上有菌芝者,生於朝,死於夜。則知生者死之根,死者生之根。

天之道利而不害,聖人之道為而不爭。故與時爭者昌,與人爭者亡。是以雖有甲兵,無所陳之者,以其不爭也。

夫不祥者,人所不爭;垢辱者,人所不欲。能受人所不欲者則足矣,得人之所不爭者則寧矣。制生殺者,天也;順性命者,人也。非逆天者,勿殺也;非逆人者,勿伐也。故王法當殺而不殺,縱天賊;當活而不活,殺天德。為政如是,使後世攸長。

君子之立身,以玄德為父,以神明為母,清淨為師,太和為友。為虎為龍,與天地同終;為玄為默,與道窮極。非時不動,非和不言。圖難為易,治之於根本,絕之於末也。

為善者自賞,造惡者自刑。故不爭無不勝,不言無不應者也。

尚爭貴武,威勢流行,名蓋天下,殘委忠信,伐紀滅理,與善為怨,與鬼為仇,與惡為友,飲食重味,多積珍寶。此為揚禍之人,危亡之大數。故名在青雲之上,身居黃泉之下矣。

執道德之要,固存亡之機。無為事主,無為事師。寂若無人,至於無為。定安危之始,明去就之理,是可全身,去危離咎,終不起殆也。

口舌者,禍患之宮,危亡之府;語言者,大命之所屬,刑禍之所部也。言出患入,言失身亡。故聖入當言而懼,發言而憂,常如臨危履冰,以大居小,以富居貧,處盛卑之谷,游大賤之淵,微為之本,寡為之根,恐懼為之宅,憂畏為之門。

福者禍之先,利者害之源,治者亂之本,存者亡之根。上德之君,質而不文,不視不聽,而抱其玄。無心無意,若未生焉。執守虛無,而因自然。原道德之意,祭天地之情。禍莫大於死,福莫大於生。是以有名之名,喪我之橐,無名之名,養我之宅。有貨之貨,喪我之賊;無貨之貨,養我之福。

罪莫大於淫,禍莫大於貧,咎莫大於僭,此三者,禍之車,小則危身,大則殘家。

天下有富貴者三:貴莫大於無罪,樂莫大於無憂,富莫大於知足。知足之為足,天道之祿;不知足之為止,害乃及己。

五色重而天下爽,珠玉貴而天下勞,幣帛通而天下傾。是故五色者陷目之錐,五音者塞耳之錐,五味者截舌之斧。

言者萬神之機關,非言無以序形,非言無以暢聲,非言無以序真,非言無以化人。言者矚玄睹之像,非言何以序人?言聲而相須,形響而共俱。

大德者,受天下之大惡;大仁者,受天下之大辱。能受天下之大惡,故能食天下之尊祿;能受天下之大辱,故能為天下之獨貴。奔想飛馳,迅於游鳥;荒動滯固,給(疑給作急)若兩絞。膠附素疏,壞之若流。欲風速發,色火亦然。嬰發猛虎,惡光莫當。欲之氣移,不滑其族。放散無常,解目染著。累色至玄,亦不有足。釣魚不餌,綱而不繒,戈而不繳,鉞而不煞。雖為柯鋒,而心不施。有道者處之,有德者居之。虎兕措爪而無所慮;鬼神同群而無所懼。玃鳥鸚鴿,不相畏恐;狸犬兔鼠,不相避忤。故君子自處,不群不黨,不曜不動,不利不害,常守靜不移,故成君子也。

任重唯重,其重心累;居藏不藏,其藏必湧。好淫與淫,其淫唯昏;好帛與帛,終亡乃止。凌謀不生,攝亦俱然。故攝心者若仰中著,止意者若以盜凌,晝夜怵怵,憂道不行。是以道人憂道不憂貧,憂行不憂身。

處惡不壞,居穢不塵,在弱不諍,臨亭不望,期謂志業之行。可獨修之道者,是故不行而知,不取而取,故曰取。

其味甘焉,和而謂養;其藥善焉,眾和乃醫;其疾徒焉,先後乃所;其佃作焉,日足獲矣。故累足成步,著備成德。接下舉高,敷德以正。截他不修,勤於三道。三道訖備,通天達道。是故太初降於太始,太始降於太素。崇正匠者,其萬備也。鐘鼓鳴乎,非手不聲。水中有像,非質不映。川谷有神,不呼不返。樸中有器,非匠不崇。子有長質,非功不苗。故道加一切。

從氣滿太虛,隨前降對,有之以有,無之以無。道德圓入,不拘一切。眾生假明而見其物,假聲以聽其音。非謂聽見之所能,因前而有之。故道人修於假明之明,習於假聲之聲,故能聽見而不可彰。體於未言之言,知於未聲之聲,故辯言而可極。是故真人所為處異,所造者返。何以故?蓋知天道無親,唯與善人。

養蠶貴葉,功乃就之;養神貴道,真乃可登。貴本尚末,上下通達;敬根重枝,天道可為。存母得子,可保終始;珍道保身,大道可因。守默不移,故能廣載;執直不曲,故能道長。本法無也,質真若渝。抱一化元,存元以通其道,守本以致其子。故善道者吉,審己者達,察過者泰。忖短者思齊賢哲,貪高進,務先活。是以真人常以守一遜過,攘而無臂,動而不搖,高而不貴,故能常貴。

飾兵者不祥之器,嚴觀者無厭之至。假使戰勝,何益乎命?是以有道者貴於廉,無道者貴於貪。國貪則民病,好兵則民殘。民殘者,無道之極也。

去不修之道,故能長生;絕自聖之力,故能無極。祛外來之知,故能發大慧之慧;任自然之德,故能合大德之德。是以進可進之進,去可發之發,以斯之業,故能果耳。

質真者德,著德者真,積行者達,和氣者聖。不行而知,不見而明,故曰他心力也。是以道人行於不足,故能有足;處下不讓,故能成高。夫欲興太山之功,要須寬居乃得成高;為太極之道,要須廣德乃能達道。故真人自卑下細,以致標遠。

金處礦礫,性同內殊。兩人同名,形性心別。狼彘貪侶,所求趣異。故安危心殊,所類各別。水之無味,萬用崇之;土之無氣,廣載生物。故無味為味,無氣為氣,故成氣味。處下居德,能為不失。

累絲至疋,累土至山,累業至聖,累靈至真。故萬里之涉,累足乃達。雲海中漂,明行自悅。敦樸易匠,是盈是顯。沖而不厭,和而不嗄。正道易興,而人反是。

氣盈於內,彌耀於外。周流表裡,津及百節。六甲錯形,流灌丹元。敷道廣成,無極太康。少而不老,昏而不耄。或先於人,或游太極。無形無色,非品而利。成之不居,故能大成。

伴豕而為群,徒游天下;伴羔而為黨,交行野路。去留無趣,生死無在。愚惡侶行,通於天聖。無隱無伏,皆至神明。故真人治身,不淫不弊,絕荒閒原,煉神守一,赤子安寧,保國常道也。禾穡邪外,非種同茂,青苗共逸,無可分別。銀瑜鑞錫,同室而藏,遣不識任意之流,無可分別,唯有審顧之士,乃可了耳。是以真人審匠投身,而無有誤,顧比學士而師事之。何以故?非其審者,冰湯同爨,莫有全之。審己擇交,而無漏敗。

其日莫宵,長明不殆;其月莫虧,長登景曜。劫運到滅,墜會而沒。是以道人托而不久,功而不處,自容自受,正氣不離。

道成四生,廣育萬物;性入萬類,因人成器。明行者器,貪餌者絕。是以道生一,德生二,人生三。故天生萬物,以人為貴。人能知貴,可以成器。若不知貴,雜生其精。識斯理者,大通無極。夫真人者,不為而功高,不拔而德集。聲而不答,動而不搖,五彩加形,不以曜其目;五甘入口,不以爽其味。故心流速於飛電,馳想急於風雲。是故折心不在嚴刑,絕味不在五甘。故去而不為,天道階津矣。

萬簹之途,因路而達;珠羅之服,因針而成。故學道君子,非路而同趣,異居而同心。是以道不同,不相為謀。非其同行之路殊,而心見異,故以非同之同也。

石利傷腰,鐵利傷身,寶利傷命,心利傷性。夫惟傷者,善或競茲,異厲必申。故割利去傷,道必附將;舉下取中,氣必充養。無階之期,大願果常。積在元氣,而布和大康。無英公子,善舉朱場。由除煩結,累心道梁。會我無邊,是乃無傷。

真人散玉華以卻穢,金仙散日精以拂塵,八素虛映以贊靈,三元命仙以運冥。明氣九回,神精八纏。若能夷遐心於床室,思神顏於自然,招靈景之幽華,榮朽老以長存。

雲笈七籤 第五大部 卷九十一

 

卷九十一 七部名數要記部

雲笈七籤

第四部

(宋)張君房著

◎九守(凡九篇)

△守和第一

老君曰:天地未形,窅窅冥冥。渾而為一,自然清澄。凝濁為地,清微為天。離為四時。分為陰陽。精氣為人,煩氣為蟲。剛柔相成,萬物乃生。精神本乎天,骨骼根乎地,精神入其門,骨骼及其根,我尚何存?故聖人法天順地,不拘於俗,不誘於人;以天為父,以地為母,陰陽為綱,四時為紀。天靜以清,地定以寧,萬物失者死,順者生。故靜寞者,神明之宅也,虛無者,道之所居也。夫精神所受於天也,而骨骼所稟於地也。故曰:一生二,二生三,三生萬物。萬物負陰而抱陽,沖氣以為和,故貴在守和。

△守神第二

老君曰:人之受天地變化而生也。一月而膏,二月而胞,三月而胚,四月而胎,五月而筋,六月而骨,七月而成,八月而動,九月而躁,十月而生。形體以成,五臟乃形。肺主鼻,腎主耳,心主舌,肝主眼,外為表,中為裡。頭之圓以法天,足之方以象地。天有四時、五行、九星,三百六十日,人有四支、五臟、九竅,三百六十節。天有風雨寒暑,而人有興居喜怒。膽為云,肺為氣,脾為風,腎為電,肝為雷,以與天地相比類,而人之心為主。耳目者,日月也;血氣者,風雨也。日月失其行,薄蝕無光;風雨非其時,毀折生災;五星失其度,郡受其殃。天地之道,至闊且大,尚猶節其章光,愛其神明。人之耳目,何能久勞而不息?人之精神,何能馳騁而不乏?是故聖人內守而不失。

△守氣第三

夫血氣者,人之華也;五臟者,人之精也。血氣專乎內而不越外,則胸腹充而嗜欲寡,嗜欲寡即耳目精而視聽明。五臟能屬於心而無離,即氣意勝而行不僻,精神盛而氣不散,以聽無不聞,以視無不見,以為無不成,患禍無由入,邪氣不能襲。故所求多者所得少;所見大者所知小。夫孔竅者,精神之戶牖也,氣意者,五臟之使候也。故耳目淫於聲色,則五臟搖動而不定,血氣淫蕩而不休,精神馳騁而不守,禍福之至,雖如丘山,無由識之矣。故聖人愛而弗越,誠使其耳目清明玄達,無所誘慕,氣意虛無和靜而少嗜欲,五臟便利,精神內守,形體不越,即觀乎往世之外,來事之內,禍福之間何足見也!故其出彌遠者,其知彌少,以言精神之不可使外淫也。故五色亂目使目不明;五音入耳,使耳不聰;五味亂口,使口歷爽;趨捨滑心,使性飛揚。故嗜欲使人之氣衰殺,好憎使人之心勞倦。疾至,即志氣日耗也。夫人所以不能終其天年者,以其生生之謂也。夫唯無以生為者,即所以長得生也。天地運而相通,萬物總而為一。能知一,即無一之不知也,不能知一,即無一之能知也。吾處天下亦為一物,而物亦物也,物之與物,何以相物?欲生不可事也,憎死不可辭也,賤之不可憎也,貴之不可喜也;自其資而寧之,弗敢極也。敢極,即失至樂矣。

老君曰:所謂聖人者,因時而安其位,當世而樂其業。夫哀樂者,德之邪也;好憎者,心之累也;喜怒者,道之過也。故其生也天行,其死也物化。靜即與陰合德,動即與陽同波。故心者,形之主也;神者,心之寶也。形勞而不休即蹶,精用而不已即竭,是故聖人尊之弗敢越。以無應有,必究其理;以虛受實,必窮其節;恬愉虛靜,以終其命;無所疏,無所親;抱德養和,以順於天;與道為際,與德為鄰;不為福始,不為禍先;死生無變於己。故曰至人。即神以求,無不得也;即神以為,無不成也。

△守仁第四

老君曰:輕天下即神無累,細萬物即心不惑,齊死生即意不懾,同變化即明不眩。夫至人倚不立之柱,行無關之途,稟不端之府,學不死之師,無往而不遂,無至而不通,屈伸俯仰,抱命而行,宛轉禍福,利害不足以患心。夫為義者,可迫以仁而不可劫以兵;可止以義,而不可懸以利。君子義死,不可以富貴留。故為仁義者,不可以死亡恐也,況於無為者乎!無為即無累。無累之人,以天下為量。夫上觀至人之論,源道德之意,以考世俗之行,乃足薄也。

△守簡第五

老君曰:尊勢厚利,人之所貪也,比之身即賤。故聖人食足以充虛接氣,衣足以蓋形蔽寒。適情辭余,不貪多積。清目不視,靜耳不聽,閉口不言,委心不慮。棄聰明,反泰一,休精神,去知故無好無憎,是為大通。除穢去累,莫若未始出其宗,何為而不成?故知養生之和者,即不可懸以利;通乎外內之府者,不可誘以勢。無外之外至大,無內之內至貴。能知大貴,何往而不遂也!

△守易第六

老君曰:古之道者,理情性,治心術,養以和,持以適,樂道而忘賤,安德而忘貧。性有弗欲而不拘,心有弗樂而不有。無益於情者,不以累德;不便於性者,不以滑和。不縱身肆意,度制可以為天下儀。量腹而食,度形而衣,容身而游,適情而行。余天下而弗有,委萬物而弗利,豈為貴賤貧富失其性命哉!若然,可謂能體道矣。

△守清第七

老君曰:人所受形於天者,耳目之於聲色也,口鼻之於芳臭也,肌膚之於寒溫也,其情一也。或以死,或以生,或為君子,或為小人,其所以為制者異也。神者,知之源也,神清即知明。知者,心之府也,知公即心平。人莫鑒於流水,而鑒於澄水者,以其清且淨也。故神清意平,乃能制物之情,故用者必假之於弗用也。夫鑒明者,塵垢弗污染也;神清者,嗜欲弗<身除>著也。故心有所至,神既然之,反之於虛,即消爍滅息矣!此聖人之遊也。故治天下者,必達性命之情而後可已。

老君曰:夫所謂聖人者,適情而已。量腹而食,度形而衣,節乎己,而貪污之心無由生。故能有天下者,必無以天下為者也;能有名譽者,必不以趨行求者也。誠違乎性命之情,仁義自付。若夫神無所奄,心無所載,通同修達,澹然無事。勢利不能誘也,聲色不能淫也,辯者不能說也,知者不能動也,勇者不能恐也,此乃真人之道也。夫生生者不死,化物者不化。不達乎此,雖知統天地,明照日月,辯解連環,澤潤金石,猶無益於天下,故聖人不失所守。

老君曰:靜漠恬淡,所以養生也;和愉虛無,所以處德也。外不亂內,即性得其宜;靜不動和,即得安其位。養生以安世,抱德以終年,可謂能體道矣。若然者,血脈無郁墐,五臟無積氣,禍福弗能撓滑,毀譽弗能塵累。非有其世,孰能濟焉?有其人不待時,身猶不能脫,又況無道乎!夫目察秋毫之末者,耳不聞雷霆之聲;耳調玉石之音者,目不見太山之峻。故小有所志者,必大有所忘。今萬物之來,擢拔吾性,倦苦吾情,精若泉源,雖欲勿衰,其可得耶?今盆水清之終日,不能見塵祇,濁之不過一撓,即不能見方圓之象。精神難清而易濁,猶盆水也。

老君曰:上聖法天,其次尚賢,其下任臣。任臣者,危亡之道也,尚賢者,疑惑之源也,法天者,治天地之道,虛靜為主。虛無不受,靜無不待,知虛靜之道,乃能終始。故聖人以靜為治,以動為亂。故曰:勿惑勿攖,萬物將自清,勿驚勿駭,萬物將自理,謂之天道。

△守盈第八

老君曰:天子公侯,以天下一國為家,以萬物為蓄。懷天下之有,萬物之多,即氣實而志驕。大者用兵侵伐,小者居傲凌下,用心奢廣,譬猶飄風暴雨,不可長久。是以聖人以道損之,執一無為,不損沖氣。見小守柔,退而無為,法於江海。江海弗為,百川自歸,故能成其大;聖人弗強,萬兆自歸,故能成其王。為天下牝,故能不死。人自愛,故能成其貴。萬乘之勢,以萬物為功名,權任至重,不可以自輕,自輕則功名不成。天之道,大以小成,多以少生。故聖人以道蒞天下。柔弱微妙者,見小也,儉嗇損缺者,見少也。見小故能成其大,見少故能成其美也。天之道,抑高舉下,損有餘,奉不足。江海處地之不足,故天下歸之,奉之。聖人卑謙,清淨辭讓者,見下也;虛心無為者,見不足也。見下者故能致其高,見不足者故能成其賢。跂者不立,矜者不長。強梁者死,滿溢者亡。飄風驟雨不終日,小谷不能須臾盈。飄風驟雨行強梁之氣,故不能久而滅;小谷處強梁之地,故不得不奪。是以聖人執雌牝,去此奢泰,不敢行強梁之氣。執雌牝,故能立其雄;不敢奢泰,故能長久也。

老君曰:天道極即盈,盈即損,日月是也。故聖人保沖氣,不敢自滿,日進以牝,功德不衰,天道自然也。人之情性,皆好高而惡下,好得而惡亡,好利而惡病,好尊而惡卑賤。眾人為之,故弗能成;執之故弗能得。是以聖人法天,弗為而成,不執即得,與人同情而異道,故能長久。故三皇五帝有戒之器,命曰侑瀍。其沖即正,其盈即覆。夫物盛即衰,日中則移,月滿則虧,樂終而悲。是故聰明俊智守以愚,多聞博辯守以儉,武勇驍力守以畏,貴富廣大守以狹,德施天下守以讓。此五者,先王之所以守天下也。服此道者,不欲盈。夫唯不盈,是以能弊不新成。

△守弱第九

老君曰:聖人與陰俱閉,與陽俱開,能至於無樂也,即無不樂也,即至樂極矣。是以內樂而外不樂,以樂內者也,故有以自樂也,即至貴乎天下。所以然者,因天下而為天下也。天下之要,不在於彼而在於我,不在於人而在於身,身得即萬物備矣。故達於心術之論者,即嗜欲好憎外矣。是故無所喜,無所怒,無所樂,無所苦,萬物玄同,無非無是。故士有一定之論,女有不易之行。不待勢而尊,不須財而富,不須力而強。不利財貨,不貪勢名。不以貴為安,不以賤為危。形神氣志,各居其宜。夫形者,生之捨也,氣者,生之元也,神者,生之制也。一失其位,即三者傷矣。故以神為主者,形從而利;以形為制者,神從而害。貪驕多欲之人,冥乎勢利,誘慕乎名位,幾以過人之智,立高於世,即精神日耗以遠。久淫而不還,形閉口距,即無由入矣,是以時有盲妄之患。夫精神氣志者,靜而日充以壯,躁而日耗以老。是故聖人持養其神,和弱其氣,平夷其形,而與道沉浮。如此,則萬物之化無不偶也,百事之變無不應也。

老君曰:所謂真人者,性合乎道者也。故有若無,實若虛,治其內不知其外。明白入素,無為而復樸。體性抱神,以游天地之間。芒然彷徉塵埃之外,逍遙無事之業。機械知巧,弗載於心。審於無假,不與物遷。見事之化,而守其宗。心意專於內,通遠歸於一。居不知所為,行不知所之。弗學而知,弗視而見,弗為而成,弗治而辨。感而應,迫而動,不得已而用。如光之不耀,如景之不炎。以道為循,有待而然,廓然而虛,清靜而無為。以死生為一化,以萬異為一方。有精而弗使,有神而弗行。守大渾之樸,立至精之中。其寢不夢,其知不萌,其動無形,其靜無體。存而若亡,生而若死,出入無間,役使鬼神,所以能假乎道者也。使神陽達而不失於充,日夜無陰而與物為春,即是合而生時於心者也。故形有靡而神未嘗化,以不化應化,千變萬化。千變萬轉。而未始有極。化者復歸於無形者也,不化者與天地俱生者也。故生者未嘗其生,化者未嘗其化。此真人之遊也,純粹素樸之道矣。

◎十三虛無

老君曰:生從十三:虛、無、清、靜、微、寡、柔、弱、卑、頓、時、和、嗇。

一曰遺形忘體,恬然若無,謂之虛。

二曰損心棄意,廢偽去欲,謂之無。

三曰專精積神,不與物雜,謂之清。

四曰反神服氣,安而不動,謂之靜。

五曰深居閒處,功名不顯,謂之微。

六曰去妻離子,獨與道游,謂之寡。

七曰呼吸中和,滑澤細微,謂之柔。

八曰緩形從體,以奉百事,謂之弱。

九曰憎惡尊榮,安貧樂辱,謂之卑。

十曰遁盈逃滿,衣食粗疏,謂之損。

十一曰靜作隨陽,應變卻邪,謂之時。

十二曰不饑不渴,不寒不暑,不喜不怒,不哀不樂,不疾不遲,謂之和。

十三曰愛視愛聽,愛言愛慮,堅固不費,精神內守,謂之嗇。

◎七報

真人曰:負陰抱陽,因緣各異。捨死得生,果報不同。為善善至,為惡惡來。如影隨形,毫分無謬。善惡多端,福報難數。大而言之,其標有七:

一者先身施功布德,救度一切。今身所行,與先不異。必得化生福堂,超過八難。受人之慶,天報自然。

二者先身好學,志合神仙,崇奉玄科,敬信靈文,念善改惡,立行入真。今身所行,與先不異。得接帝皇,名書紫簡,上升玉晨。

三者先身樂道,不憚苦寒,隨師執役,唯勞為先,飢渴務效,不生怨言。今身所行,與先不異。得策飛綍,游宴五嶽,秉虛落煙。

四者先身真潔,不淫不奸,不貪不欲,見色無歡,心如死灰,執固道源。今身所行,與先不異。得報靈人,超度三塗,五苦不經。

五者先身施善,願天普隆,同得升度,去離八難,眾身不過,已身不安,割巳之服,以拯窮寒,捐糧餉鳥,遺物空山。今身所行,與先不異。四司稱善,感徹玉皇,書名紫簡,禮補上仙。

六者先身忠孝,恭奉尊親,崇敬勝巳,宗禮師君,腹目相和,如同一身,心無嫉妒,口無輕言,內外齊並,動止合真。今身所行,與先不異。得受靈入,不經三塗,超過八難,善善相註,福福相資。

七者生世不良,懷惡抱奸。攻伐師尊,訾毀聖文,不崇靈章,疑二天真。外形浮好,假求華榮。口是心非,行負道源,竊盜經書;不盟而宣;洩露秘訣,流放非真。今身所行,與先不異。違科犯忌,身入罪源。七祖橫羅,責及窮魂。身死負掠,食火踐山。三途五苦,萬劫不原。楚撻幽夜,痛切其身。

夫欲修學,熟尋此文。改惡行善,速登神仙。

◎七傷

真人曰:學貴六合,宜慎七傷。

第一之傷:帶真行偽,淫色喪神,魂液洩漏,精光枯乾。氣散魄零,骨空形振,神泣窮府,上聞天關。真仙遠逝,則與凡塵結因。土府同符,豈復得仙?

第二之傷:外形在道,皮好念真,而心抱陰賊,兇惡內臻。願人破敗,嫉賢妒能。口美心逆,面歡內嗔。形論得失,妄造罪原。毀慢同學,攻伐師友。三官所記,標為惡門,仙真高逝,邪魔攻身。走作形景,飛散體神,故令枉橫,極其惡源。考滿形灰,滅已九泉,圖有玄名,豈保自然。

第三之傷:飲酒洞醉,損氣喪靈。五府攻潰,萬神振驚。魂魄飛散,內外朽零。本室空索,赤子悲鳴。真仙高逝,邪魔入形。如此之學,徒損精誠。雖有玄記,空失玉名。神升上宮,身灰幽冥。恍惚求延,年焉久停?

第四之傷:行不引物,責人宗匠。心忽口形,罵詈無常。嗔喜失節,性乖不恆。氣激神散,內真飛楊。魄離魂遊,九孔塵埃,五府奔喪。皆由性之不純,行之不祥。真仙高逝,外痾入形,如此之學,將欲何蒙?雖有玄圖,不免斯殃,望仙日悠,地裡日長。

第五之傷:或玄圖表見,得受寶經;或運遇靈師,啟授神文,而不依科盟,形洩天真。未經九年,投刺名山。使青宮有錄,金闕結篇。便傳於人,流散世間。輕真洩寶,考結己身。圖有玄名,反累七玄。仙道高逝,身死幽泉,長充鬼責,萬劫不原。

第六之傷:身履殗穢,靈關失光。五神飛散,赤子騫揚。邪魔來攻,內外交喪。如此之學,望成反傷。真仙高逝,空景獨淪於溷濁,仙胡可冀?

第七之傷:啖食六畜之肉,殺害足口之美。臭氣充於臟腑,伐生形於非己。真氣擾於靈門,游神駭於赤子。魂魄游於宮宅,濁滯纏於口齒。仙真高登於玉清,己身沉頓於地裡。圖有玄名帝簡,亦不免於不死。

高聖帝君曰:為學之本,當以七傷為急。既得瞻眄洞門,披睹玉篇,不犯七傷之禁,將坐待靈降,白日昇晨。如外勤存學,內不遣於《七傷》者,此將望成而反敗,期生而反亡,希吉而反凶,求飛而反沉。靈仙遊於高清,五神散於八荒,赤子號泣於中宅,遊魂悲鳴於玄宮。故仙相有成敗,上學有《七傷》。篤尚之士,熟精其真。諸有神挺應圖,瓊胎紫虛,名題東華,得見《七傷》檢文。自無。此神挺靈篇不可得妄披,寶文不可得而看。得見此文,皆玄質合仙。九年修得,克得飛行玄虛,上升玉清也。

雲笈七籤 第五大部 卷九十二

 

卷九十二仙籍語論要記部一

◎眾真語錄

安妃告曰:沖風繁激,將不能伐君之正性;絕飆勃郁,焉能回己之清淳?爾乃空中自吟,虛心待神,營攝百絕,棲澄至真。當使憂累靡乾於玄宅,哀念莫撓於絳津。

太上曰:高才英秀,惟酒是<身除>,麥櫱薰心,性情顛倒。破壞十善,興隆十惡,四達既荒,六通亦塞。

天尊曰:一切眾生,久習顛倒。心想雜亂,隨逐諸塵。捨一取一,無暫休止。猶如猿猴,游於林澤,跳躑奔趨,不可禁止。是諸凡夫,心性亦爾。游五欲林,在六根澤。縱逸騰躍,不可拘制。

又曰:人情難制,猶如風中豎幡,飄飄不止。或思作偽,以邀名譽。

《定志經》云:人既受納有形,形染六情。六情一染,動之弊穢。惑於所有,昧於所無。因務因緣,以此而發。招引罪垢,歷世彌積。輪迴於三界,漂浪而忘反;流轉於五道,長淪而弗悟。嬰抱痛毒,不能自知;馳神惶悸,惟罪是履。

太上曰:天之道,利而不害;聖人之道,為而不爭。故與時爭之者昌,與人爭之者凶。是以兵甲而無所陳之,以其不爭。

夫不祥者,人之所不爭。垢辱者,人之所不欲。能受人所不欲,則足矣。得人所不爭,則寧矣。

《妙真經》曰:視過其目,明不居;聽過其耳,精洩漏;愛過其心,神出去。牽過於利動惕懼。結連黨友,以自助者,此非真也。

又曰:罪莫大於淫,禍莫大於貪,咎莫大於僣。此三者,禍之車也。小則亡身,大則殘家。

道言:吉凶禍福,窈寞中來。其災禍也,非富貴者請而可避;其榮盛也,非貧賤者欲而可得。蓋修福則善應,為惡則禍來。

天尊曰:氣不可極,數難可窮。死而復生,幽而復明。天地運轉,如車之輪。人之不滅,如影隨形。故難終也。

《妙林經》:天尊曰:夫有為生死,眾生漂浪,如虛中云,如空中色,如谷中響,如水中月,如鑒中象,如熱中炎,如電中火,如聾中聽,如盲中視,如啞中言,如二頭鶴,如三足雞,如龜中毛,如兔中角。如是無明,貪著愛見,生死之本,亦復如是。必竟皆空,不可論說。辟如燈滅,不可尋求。生死本空,亦復如是。如大猛火,如四毒蛇,不可親近。生死之法,亦復如是。

天尊告聖行真士曰:若復有人,於諸法中生有見心,捨於穢土,求三清樂。捨眾生身,求真道相。欲斷煩惱而入無為,求利諸見乃得寂滅。如是等相,我說此人名大邪見。譬如愚人畏於大地而欲走避,所至之處不離大地。眾生亦耳。畏生死身疾,捨三界有心,厭離所得之身,不離生死。如是眾生,未能見法,求真道相,深實可哀。真道相者,名為不作,無起無滅,非有非無,非常非斷,非大非小,非色非心。能體如此,名為修習,真道正行。

又告聖行真士曰:世間眾生,無明重暗,真道在身,莫能睹見。譬及愚人,東西馳走,求覓空色,而不能知即色是空。一切世間,亦復如是。心性馳走,欲求真道,不知身心,即是真道。又如愚人,但見竹木,而不知火。捨木求火,四散奔走。一切世間,亦復如是。捨身求道,不知道在身中爾。又如愚人捨形求影,默聲求響,而不知形是影根,聲為響本。以是當知世間邪見,煩惱熾盛,猶荊棘林,如蒺藜園,不可親近。我今宣示汝等,令知將來三清,不離煩惱;令知大道不在他方,但觀身心,修習正道,自然解脫。

天尊告遍通真士曰:一切眾生心法如生。雲何一切眾生心法如生?一切眾生,本有生邪?若有生者,生從何有?一切眾生,本無生邪?若無生者,見有生身,汝眾今見身有耶?見身無耶?遍通答言:我等今眾見身是無,何以故?前色滅己,後色生故。天尊曰:心法亦爾。非有非無,唸唸生滅。前心滅故不為後因,後心生故不為前果。是故我言,一切眾生心法如生。遍通又問曰:一切眾生心法如生,生法見生,生法如心,心可見耶?天尊答曰:心法可見。欲見心法,還如見生。生無方所,欲見心法,亦無方所。遍通又問:心法如生,俱無方所,雲何安慰令得安樂?天尊答言:身可安耶?遍通曰:身法唸唸,不可安慰。天尊曰:心法亦然,不可安慰。遍通又問:既不可安,雲何向言安慰其心令得樂耶?天尊答曰:為見有身,故令安慰。既安慰,已知心非有,亦復非無,名得真心,故得安樂。

《保聖纂要》曰:情者,魂之使;性者,魄之吏。情生於陰,以起造;性生於陽,以治理。陽仁陰貪,故情有利慾,性有仁和。精多則魂魄強,氣少則情性弱。情性為嗜欲亂之,由素絲染於五色也。

又曰:人之情性,為利慾之所敗,如冰雪之曝日,草木之沾霜,皆不移時而消壞矣。冰雪以不消為體,而盛暑移其真;草木以不凋為質,而大寒奪其性。人有久視之命,而嗜欲滅其壽。若能遵引盡理,則長生罔極。

又曰:神者魂也,降之於天;鬼者魄也,經之於地。是以神能服氣,形能食味。氣清則神爽,形勞則魄濁。服氣者綿綿而不死,身飛於天;食味者混混而殂,形歸於地。理之自然也。

《仙經》曰:有者因無而生,形者須神而立。故有為無之宮,形乃神之宅。莫不全宅以安主,修身以養神。若氣散歸空,遊魂為變。火之於燭,燭靡則火不居;水之於堤,堤壞則水不存。魂勞神散,氣竭命終矣。

又曰:人常失道,非道失人;人常去生,非生去人。養神者,慎勿失道;為道者,慎勿失生。道與生相守,神與氣相保,形神俱久矣。

聖母元君曰:功術之秘者,惟符藥與氣也。符者,三光之靈文,天真之信也。藥者,五行之英,華池之精液也。氣者,陰陽之和,萬物之靈爽也。此三者,致道之機要,求仙之所寶也。

又曰:凡人有一千惡者,後代襖逆,二千惡者為奴廝,三千惡者六疾孤窮,四千惡者惡病流徙,五千惡者為五獄鬼,六千惡者為二十八獄囚,七千惡者為諸方地獄徒,八千惡者墮寒冰獄,九千惡者入無邊底獄,一萬惡者墮薛荔獄。萬惡之基,起於三業。一一相生,以至於萬惡。墮薛荔獄者,永無原期,渺渺終天,無由濟援,得不痛哉?夫人覺有一惡,急宜改而不犯者,去道近矣。若為魔邪所乾者。當洗心責己,悔過自修,即可反惡為善矣。人有一善,則心定神安。有十善則氣力強壯,有百善則寶瑞降之,有千善則後代神真,有二千善則為聖真仙將吏,有三千善則為聖真仙曹掾,有四千善則為天下師聖真仙主統,有五千善則為聖真仙魁師,有六千善則為聖真仙卿大夫,有七千善則為聖真仙公王,有八千善則為聖真仙皇帝,有九千善則為元始五帝君,有萬善則為太上玉皇帝。元君曰:萬善之基,亦在三業。十善相生,至千萬善。行善益算,行惡奪算。賞善罰惡,各有職司。報應之理,毫分不失。長生之本,惟善為基也。

又曰:專精養神,不為物雜,謂之清。反神服氣,安而不動,謂之靜。制念以定志,靜身以安神,寶氣以存精。思慮兼忘,冥想內視,則身神並一。身神並一,則近真矣。

道曰:凡人遇我以禍者,我當以福往。是故福之氣常至此,害之氣重徒還在於彼,此學道者之行也。

徐來勒問曰:何謂兼忘?高玄真人曰:「一切凡夫,從氣氤氳際而起愚癡,染著諸有,雖積功勤,不能無滯。故使備定,除其有滯。有滯雖淨,猶滯於空。空有雙淨,故曰兼忘。是故名初入正觀之相。

《盟威經》云:道無不在,在師為師,在經為經,不離中矣。

《寶玄經》云:裁製偏邪,同歸中正。能返本流末,還至本源。源即道也。道無形狀,假言象以為津。既言沖用,用實無物。

《三皇經》曰:天下無常,豈有堅固者?故急當厭遠之,求索自然,以脫身耳。」

又曰:「萬物無有常,成者皆不久完。三光明冥,天地常照然。

《黃老玄示經》曰:道者不可以言傳,欲使學者,述書以相授,然可得聞也。夫善述事者,必通其言。善言詞者,必通其意。其意若通,道可得也。夫天地之初,知其無聯也。入於虛無者,知其有實也。故云:其以成法,其初始終也。是以聖人見有書,即知本無書也;聞其言,即知其本無言也。見書知言,聞言知意,知意即知道也。知道即知其可以口言,不可以書傳也。故真人以神聽,聽可尊也;聖人以身教,教可珍也。

太上告王母曰:夫人受天地之氣生。氣之來也,謂之精。精之媾也,謂之靈。靈之變也,之謂神。神之化也之謂魂。隨魂往來之謂識。隨魂出入之謂魄。主管精魄之謂心。心有所從之謂情。情有所屬之謂意。意有所指之謂志。志有所憶之謂思。思而遠慕之謂慮。慮而用事之謂智。智者,盡此諸見者也。夫性者,靜也;氣者,動也。動靜一如,內外和順,非至人安能措心於此哉!術藏於內,隨務應變;法設於外,適時御民。民用其道而不知其數者,術也。懸教設令以示民者,法也。氣變萬物而不見其象,術化萬民而不見其形。故天以氣為靈,王以術為神。

《四等智慧觀身經》云:夫道者,要在行合冥科,積善內足,然後始涉大道之境界。若自不能爾,皆為徒勞於風塵耳!無益生命之修短也。道在我,不由彼。惟慈,惟愛,惟善,惟忍。能行此四等,乃與道為鄰耳。

《老君戒經》云:惡人者,胎於離薄之精,形於芻狗之類。魂微魄盛,屍毒腹滿。人面蟲心,體性狼狼。嫉妒蛆蠣,常懷陰賊。壞成作敗,言則噭□,自遇如玉,遇人如土。陽推鬼黠,不計殃咎。昔有一人,不念居業,專行偷盜,入大臣家,此入夜作狗形,既到其家,值其大功德。吾時見此偷往作狗形,吾即叱之,令長作狗,使常御巨石還此大臣家,積以為山。

《明威經》云:淫犯內外,逼掠非偶,翻覆陰陽,公私戚屬,相通姦狡,異類襖交。

《本行經》云:昔有國王元慶,放心於愛慾之門。值劫運終,寄胎於洪氏之胞。上天以其先身好色,故轉為女子,遂其先好也。

《太平經》云:何謂為多言?然一言而致大凶,是為上多言人也。一言而致辱,是為中多言人也。一言而見窮,是為下多言人也。夫古今聖賢也,出言文辭滿天地之間,尚苦其少有不及者,故災害不絕。後生賢聖,復重言之,天下以為法,不敢厭其言也。故言而除害者,常苦其少。是以善言無多,惡言無少。故古之聖人將言也,皆思之。聖心出而成經,置為人法。愚者出言,為身災害,還以自傷。

《真誥》曰:夫百思纏胸,寒熱破神。營此官務,當此風塵,口言吉凶之會,身扇得失之門。眾憂若是,萬慮若此。雖有真心,固不為篤。抱道不行,握寶不用,而自然望頭不白者,亦希聞也。在官無事,夷真內煉,紛錯不穢,其聰明爭競不交於心胸者,此道士之在官也。

《太清中經》云:慎無賣吾以求寶也,慎無傳吾非其人也,慎無閉吾絕其學也。傳吾學者昌,閉塞吾學者,雖獨行之,必遇天殃。傳吾道者,當法則天地、江河、淮海。法則天地者,何等不生?何等不成?法則江河淮海者,何水不流?何川不行?

《西升經》云:欲者,凶害之根也;無者,天地之元也。莫知其根,莫識其元,是故聖人去欲入無,以輔其身。

《洞神誡身保命篇》云:黃帝曰:聖人保命之最,莫尚於身心。利害身心,豈過於善惡?善惡所起,本於心。心法不住,攀緣是用。所緣者名曰境界,能緣者名曰之心。故萬品所起,萬過於心。萌於心者,名曰行業。行業所操,名曰善惡。故縱慾為惡,息貪為善。善者能為濟俗出塵之益,惡者必作敗德染穢之資。故聖人知無形而用者,心也;形不自運者,身也。然心不記於身,則不能顯班備用;身不藉於心,則亡滅不起。故身心體異而理符,致用萬善而趣一。故能表裡為用,動靜相持。身無獨往,為心所使。心法不靜,惟欲攀緣。身量無涯,納行不息。故心為凡聖之根,身為苦樂之聚。聖人知患生於心,愆必由己,是以清心除患,潔志消愆。凡俗之流,其即不然。肆情縱慾,不知欲出於心;侮慢矜奢,不知慢生於己。惟騁愚暴,不顧其身。故以禍難所階,由之不識危亡,自此日用不知,故聖達愍愚而垂教也。

雲笈七籤 第五大部 卷九十三

 

卷九十三仙籍語論要記部二

◎神仙可學論

《洪範》響用五福,其一曰壽。延命至於期頤,皇天猶以為景福之最,況神仙度世永無窮乎!然則長生大慶,無等倫以儔擬,當代之人,忽而不尚,何哉?嘗試論之,中智已下,逮於庶民,與飛走蛸翹同。其自生自死,昧識所不及,聞道則相與笑之。中智已上,為名教所撿,區區於三綱五常不暇,聞道而若存若亡。能挺然竦身,而不使常情汩沒,專以修煉為務者,千萬人中或一人而已。又行之者密,得之者隱,故舉俗罕為其方。悲夫!昔桑矯問於涓子曰:自古有死,復雲有仙,如之何?涓子曰:兩有耳。夫言兩有者,為理無不存。理無不存,則神仙可學也。嵇公言:神仙,特受異氣,稟之自然,若積學所能致。此未必盡其端矣。有不因修學而致者,稟受異氣也;有必待學而後成者,功業充也;有學而不得者,初勤中惰,誠不終也。三者各有其旨,不可以一貫推之。人生天地之中,殊於眾類,明矣。感則應,激則通。所以耿恭援刀,平陸泉湧;李廣發天,伏石飲羽。精誠在於斯須,擊猶土石,應若影響,況丹懇久著,真君豈不為之潛運乎?潛運則不死之階立致矣。孰為真君?則太上也。為神明宗極,獨在於窅冥之先,高居紫微之上,陰騭兆庶。《詩》稱上帝臨汝,《書》曰,天監孔明,福善禍淫,不差毫末。而迷悟之子,焉測其源?日用不知,背本向末。故遠於仙道者有七焉,近於仙道亦有七焉。

當世之士,未能窺妙門,洞幽賾。雷同以泯滅為真實,生成為假幻。但所取者性,所為者形。甘之死地,乃為常理。殊不知乾坤為《易》之韞,乾坤毀則無以見《易》,形氣者為性之府,形氣敗,則性無所存。性無所存,於我何有?遠於仙道一也。

其次,謂仙必有限,竟歸淪墜之弊。彼昏於智察,則信誣□。詎知塊然之有,起自寥然之無。積虛而生神,神用而孕氣。氣凝而漸著,累著而成形。形立神居,乃為人矣。故任其流遁則死,反其宗源則仙。所以招真以煉形,形清則合於氣;含道以煉氣,氣清則合於神。體與道冥,謂之得道。道固無極,仙豈有窮乎?舉世大迷,終於不悟。遠於仙道二也。

其次,強以存亡為一體,謬以前識為悟真。形骸以敗散為期,營魄以更生為用。乃厭見有之質,惟謀將來之身。安知入造化之洪爐。任陰陽之鼓鑄?遊魂遷革,別守他器。神歸異族,識昧先形。猶鳥化為魚,魚化為鳥,各從所適,兩不相通。形變尚莫之知,何況死而再造?誠可哀者而人不哀。遠於仙道三也。

其次,以軒冕為得意,功名為不朽,悅色<身除>聲,豐衣厚味,自謂封植為長策,貽後昆為遠圖。焉知盛必衰,高必危,得必喪,成必虧。守此用為深固,置清虛於度外。肯以恬智交養中和,率性通真為意乎?遠於仙道四也。

其次,強盛之時為情愛所役,斑白之後,有希生之心。雖修學始萌,而傷殘未補。靡蠲積習之性,空務皮膚之好。竊慕道之名,乖契真之實。不除死籍,未載玄錄。歲月荏苒,大期奄至。及將殂謝,而怨咎神明。遠於仙道五也。

其次,聞大丹可以羽化,服食可以延齡,遂汲汲於爐火,孜孜於草木,財屢空於八石,藥難效於三關。不知金液待訣於靈人,芝英必資於道氣。莫究其本,務之於末,竟無所就,謂古人欺我。遠於仙道六也。

其次,身棲道流,心溺塵境,動違科禁,靜無修習。外招清淨之譽,內蓄奸回之謀。人乃可欺,神不可□。遠於仙道七也。

若乃性耽玄虛,情寡嗜好。不知榮華之可貴,非強力以自高;不見淫僻之可欲,非閒邪以自正。體至仁,含至靜。超跡塵滓,棲真物表,想道結襟,以無為為事。近於仙道一也。

其次,希高敦古,克意尚行。知榮華為浮寄,忽之而不顧;知聲色能伐性,捐之而不取。剪陰賊,樹陰德,懲忿欲,齊毀譽,處林嶺,修清真。近於仙道二也。

其次,身居祿位之場,心游道德之鄉。奉上以忠,臨下以義。於己薄,於人厚。仁慈恭和,弘施搏愛。外混囂濁,內含澄清。潛行密修,好生惡死。近於仙道三也。

其次,蕭灑蓽門,樂貧甘賤。抱經濟之器,泛若無;洞古今之學,曠若虛。爵之不從,祿之不受。確乎以方外為尚,恬乎以攝生為務。近於仙道四也。

其次,稟明穎之姿,懷秀拔之節。奮忘機之旅,當銳巧之師,所攻無敵,一載而勝。然後靜以安身,和以保神,精以致真。近於仙道五也。

其次,追悔既往,洗心自新。雖失之於壯齒,冀收之於晚節。以功補過,過落而功全;以正易邪,邪忘而正在。轗軻不能移其操,喧嘩不能亂其情。唯精惟微,積以誠著。近於仙道六也。

其次,至忠至孝,至貞至廉。案《真誥》之言,不待修學而自得。比乾剖心而不死,惠風溺水而復生。伯夷、叔齊,曾參孝己,人見其沒,道之使存。如此之流,鹹入仙格,謂之隱景潛化。死而不忘,此例自然。近於仙道七也。

放彼七遠,取此七近,謂之拔陷區,出溺塗,碎禍車,登福輿,始可與涉神仙之津矣。於是識元命之所在,知正氣之所由。虛凝澹泊怡其性,吐故納新和其神。高虛保定之,良藥匡補之,使表裡兼濟,形神俱超。雖未升騰,吾必謂之揮翼於丹霄之上矣。

夫道無為無形,有情有性。故曰:人能思道,道亦思人。道不負人,人負於道。淵哉言乎!世情謂道體玄虛,則貴無而賤有;人資器質,則取有而遺無。庸知有自無而生,無因有而明,有無混同,然後為至。故空寂玄寥,大道無象之象也;兩儀三辰,大道有象之象也。若但以虛極為妙,不應以吐納元氣,流陰陽,生天地,運日月也。故有以無為用,無以有為資。是以覆載長存,真聖不滅。故為生者,天地之大德也。所以見宇宙之廣,萬物之殷,為吾存也。若煙散灰滅,何異於天傾地淪?彼徒昭昭,非我所有。故曰:死者,天人之荼毒。孰能黜彼荼毒,拂衣絕塵,獨與道鄰?道豈遠乎?將斯至矣!

夫至虛韞妙,待感而靈。猶金石含響,待擊而鳴。故豁方寸以契虛,虛則靜。憑至靜以積感,感則通。通則宇宙泰定,天光發明。形性相資,未始有極。且人之稟形,模範天地。五臟六腑,百關四肢,皆神明所居,各有主守。存之則有,廢之則無。有則生,無則死。故去其死,取其生。若乃諷《太帝之金書》,研《洞真之玉章》,集帝一於絳宮,列三元於紫房,吸二曜之華景,登七元之靈綱。道備功全,則不必琅玕大還而高舉矣。此皆自凡而為仙,自仙而為真。真與道合,謂之神人。

神人能存能亡,能晦能光。出化機之表,入太漠之鄉。無心而朗鑒,無翼而翱翔。嬉明霞之館,宴羽景之堂。歡齊浩劫而無疆,壽同太虛而不可量。此道布在金簡,安可輕宣其密奧哉?好學之士,宜啟玉檢,以探其秘焉。

又儒墨所宗,忠孝慈愛;仙家所尚,則慶及王侯,福薦祖考,祚流子孫。其三者孰為大?於戲!古初不得而詳,羲軒已來,廣成、赤松、令威、安期之徒,何代不有?遠則載於竹帛,近則接於見聞。古今得者,皎皎如彼。神仙可學,炳炳如此。凡百君子,胡不勉之哉!

◎道性論

天尊告善才言:善男子,我慾海空修習因者,即是道性。道性無生無滅。無生滅故,即是海空。海空之空,無因無果。無因果故,以破煩惱。以是因緣,名為修習。善才又言:如是所說,道性之性,無生無滅。眾生道性,為悉共有各各有之。若共者,一人得入海空藏時,一切眾生亦應俱入。譬如怨讎,或千或百。若一人可和千百,則千百亦和一人相怨。道性亦爾,一人時和。一切眾生道性,不一不二,究竟平等。猶如虛空,一切眾生同共有之。天尊告曰:善男子,深山有寶,名曰上勝,人若取之,則成富有。眾生道性,亦復如是。善才又言:如所說上勝寶者,是一是多?若一者,一人得已,則應有盡。山空寶盡,雲何而言,一切眾生修持淨戒得入一乘海空智藏?若是多者,雲何而言是海空者,非一切法,眾生道性亦如是耶?天尊答曰:善男子,譬如一路,或大或小,一切眾生,悉於中行,無障礙故。道性眾生,亦復如是。善男子,譬如寶珠,唯有一門,雖有人多,經游出入,曾無逼怎亦無人能破壞寶珠而繼持去。道性眾生,亦復如是。善男子,譬如橋樑,隨諸行人,或重或輕,以是橋樑,無有增減。眾生道性,亦復如是。又譬如鹽味,置於諸物,乃至水中,皆悉鹹物。物不名鹽,鹽不名物,乃至水中,亦復如是。名字雖變,性不失偏。五味之中,皆悉鹹味。若有飲水,鹽味甚逼,實不見鹽於水中。眾生道性,亦復如是。維遍五道,長短異身,而道性常一不異。

◎三相論

《海空智藏經》云:三相者,所謂有相,非有相,非無相。若照此相,則得入於智慧之源。夫觀三相,舛越不同。自有眾生,從有相觀,入至無相;自有眾生,從無相觀,入至有相;自有眾生,神意定然,非彼二相,而得觀見有無之相。善男子,若有眾生,作人學人,常運其心,從有觀無,而樹意,言:我見萬物,今雖現有,必歸於無。當知一切,儘是虛無,非有實事。無湛然慧,無觀空慧,無應用慧。當知此人,是為斷見,雖似智慧,而乖其宗。善男子,若復有人,常運其心,從無觀有而樹意,言:即此世中,皆從無生,向本無此,而今有之,有何緣生,必因於無。是知無中,皆悉有有。以有有故,一切無無。當知此人,是為狹見。雖以智慧,而失其宗。善男子,若復有人,常運其心,從非有非無中觀於有無而樹意,言:即世眾生,悉皆非有,亦復非無。所以爾者,若言有者,則終歸無;若言無者,今見則有;若必爾者,則為不定。不定業故,不得出生。人天果報,當知六道,形有則有,形滅則無。若作此觀,是謂成見,非謂智慧。如此三見,失智慧本。善男子,若復有人,觀於三者,作如此心曰:「我觀一切無,即是寂寞,不能生物。豁然不動,不能感應。善男子,譬如大山,善能興雲生雨,如此等從有出有,決定當知無無不出。又復觀於即有形質。即此形質,是有像有;離此形質,無處名有。又復觀於非有非無。善男子,譬如風聲,聲響遍徹。如此等例,風質非無,質不可得。若言實有,又非礙著。響亦如是。應知此例,非有非無。若有學人作此觀者,亦皆失於智慧之本。

善男子,復有人觀於三相,作四種意,妙無妙有,粗無粗有。明此四意,自然能見非有非無。何謂妙無?即是道性。以何因緣,道性之理,自為妙無,以淵寂故,以應感故。若以住於淵寂之地,觀於諸有,則見無相;若以住於感應之地,觀於諸有,則見有相。善男子,若言道性,命為無有中有應感;若言道性,令為有者而實寂泊。以是當知道性之有,非世間有;道性之無,是謂妙無。何等因緣?觀於妙有,即是應感。法身之端,巖茂發起,超絕三有。雖有其質,不同凡有。以是因緣,謂為妙有。善男子,以何因緣,觀於粗無?粗無即無,無感無應,空處寂漠,豁然而已,謂為粗無。善男子,以何因緣,觀於粗有?若粗有者,即是質礙。以礙著故,謂為粗有。善男子,若能善知,遍此四意,分別體相,當知此人已得知非有非無。以何因緣,而得知之?即尋道性義理得之。若有學人,習觀三相,了此四意,則為入於智慧寶城,游智慧室,坐智慧床,餐智慧食,是得智慧機相之本。

◎真相論

曜明真人稽首問天尊曰:不審世間真相,為一相耶?天尊告言:曜明真士,今當問子,子之所見,為法見耶?曜明答曰:世間真相,有法見耶?有相見耶?天尊答曰:告言真相,世間本無差別,眾生所見,未能通達。但觀其相,未能見法,是故分別。世間真相,其相不同。今以慧眼,觀世間相,即相是真。能了真相,名為見法。以是之故,不壞世間,而得真相。曜明又曰:不壞世間而得真相,未審世間,何以為相?而言不壞,即是真相。天尊曰:世間相者,即是無明,貪著愛見,瞋恚愚癡等諸煩惱,是世間相。若人能知,煩惱性空,本無貪愛,無明永靜,無法可斷。以是當知,不斷煩惱,而得真相。無相無斷,無得無明,無法,無斷,無得,名斷煩惱。無斷,名得真相。以是當知,不斷煩惱,而得真相。如向所說,是有二種:一者相見,二者法見。法見之人,言得真相;相見之人,言得煩惱。以是當知,法見之人,常得妙本,故得真相。相見之人,常觀粗跡,故得煩惱。若人能知煩惱性空,未曾有法,從跡觀本,名得法見。

◎陰陽五行論

陰潛陽內,陽伏陰中。陰得陽蒸,故能上升,陽得陰制,故能下降。陽蒸陰以息氣,陰凝陽以澄精。日月升降,乾坤交泰,而萬化成焉。陰陽自少至老,而分為五行。少陽成木,老陽成火。少陰成金,老陰成水。參而和之,而成夫婦。火性炎蒸,木性勁直,金性堅剛,水性潤滋,土性和柔。故木以發之,火以化之,水以滋之,土以和之,金以勁之,故得品物成焉。五勝者,皆以生我為利,克彼為用。利用相乘,故有成敗。經云:「五行相剋,萬物悉可全。」雲動靜者,終始之道,聚散者,化生之門也。陽其動乎?陰其處乎?動以生之,靜以息之。淳陽不生,淳陰不成。陰陽更用,晝夜相資。晝日行陽,夜月行陰。陽養於陰,陰發於陽,而明生焉。陽和氣者,發於春,王於夏,收於秋,藏於冬。九地之下反有陽,九天之上反有陰。故十一月卦辭云:《復》見其天地之心乎?陽在下也。陽伏地內,潛靜之時,故見天心。其在人也,腎藏於陽,腦潛於陰。及其老也,和氣不足,陰陽將散,則陽上升,陰下降。故腦熱而腎冷。腎無陽氣,則腳無力;腦無陰氣,則眼目不明。故陰陽不交,萬物不成。純陽亢極,則日月無光,草木以之焦枯。純陰滯畜,則霖雨淫渼,水淹以之漂蕩。故陰陽相磨,天地相蕩。震而為雷,擊而為電,鼓而為風,結而為雹,蒸而為雲霧,液而為雨露,凝而為霜雪。和氣為民人,偏氣為禽獸,雜氣為草木,煩氣為蟲魚。

雲笈七籤 第五大部 卷九十四

 

卷九十四仙籍語論要記部三

◎坐忘論(並序凡七篇)

夫人之所貴者,生也;生之所貴者,道也。人之有道,如魚之有水。涸轍之魚,猶希升水。弱喪之俗,無心造道。惡生死之苦,愛生死之業。重道德之名,輕道德之行。喜色味為得志,鄙恬素為窮辱。竭難得之貨,市來生之福。縱易染之情,喪今身之道。自雲智巧,如夢如迷。生來死去,循環萬劫。審惟倒置,何甚如之!故《妙真經》云:人常失道,非道失人;人常去生,非生去道。故養生者慎勿失道,為道者慎勿失生。使道與生相守,生與道相保,二者不相離,然後乃長久。言長久者,得道之質也。經云:生者,天之大德也,地之大樂也,人之大福也。道人致之,非命祿也。又《西升經》云:我命在我,不屬於天。由此言之,修短在己,得非天與,失非人奪。捫心苦晚,時不少留。所恨朝菌之年,已過知命,歸道之要,猶未精通。為惜寸陰,速如景燭。勉尋經旨,事簡理直,其事易行。與心病相應者,約著安心坐忌之法,略成七條,修道階次,兼其樞翼,以編敘之。

◎信敬

夫信者道之根,敬者德之蒂。根深則道可長,蒂固則德可茂。然則璧耀連城之彩,卞和致刖;言開保國之效,伍子從誅。斯乃形器著而心緒迷,理事萌而情思忽。況至道超於色味,真性隔於可欲,而能聞希微以懸信,聽罔象而不惑者哉!如人有聞坐忌之法,信是修道之要,敬仰尊重,決定無疑者,加之勤行,得道必矣。故莊周云:隳肢體,黜聰明,離形去智,同於大通,是謂坐忌。夫坐忌者,何所不忌哉!內不覺其一身,外不知乎宇宙,與道冥一,萬慮皆遺,故莊子云,同於大通。此則言淺而意深,惑者聞而不信,懷寶求寶,其如之何?故經云:信不足,有不信。謂信道之心不足者,乃有不信之禍及之,何道之可望乎?

◎斷緣

斷緣者,謂斷有為俗事之緣也。棄事則形不勞,無為則心自安。恬簡日就,塵累日薄,跡彌遠俗,心彌近道,至神至聖,孰不由此乎?故經云:塞其兌,閉其門,終身不勤。或顯德露能,來人保己;或遺問慶吊,以事往還;或假修隱逸,情希升進;或酒食邀致,以望後恩。斯乃巧蘊機心,以乾時利,既非順道,深妨正業。凡此之類,皆應絕之。故經云:開其兌,濟其事,終身不救。我但不唱,彼自不和;彼雖有唱,我不和之。舊緣漸斷,新緣莫結。醴交勢合,自致日疏,無事安閒,方可修道。故莊子云:不將不迎。為無交俗之情故也。又云:無為名屍,無為謀府,無為事任,無為知主。若事有不可廢者,不得已而行之,勿遂生愛,系心為業。

◎收心

夫心者,一身之主,百神之帥。靜則生慧,動則成昏。欣迷幻境之中,唯言實是;甘宴有為之內,誰悟虛非?心識顛癡,良由所托之地。且卜鄰而居,猶從改操;擇交而友,尚能致益。況身離生死之境,心居至道之中,安不捨彼乎?能不得此乎?所以學道之初,要須安坐,收心離境,住無所有,不著一物,自入虛無,心乃合道。故經云:至道之中,寂無所有,神用無方,心體亦然。源其心體,以道為本。但為心神被染,蒙蔽漸深,流浪日久,遂與道隔。今若能淨除心垢,開釋神本,名曰修道。無復流浪,與道冥合,安在道中,名曰歸根。守根不離,名曰靜定。靜定日久,病消命復。復而又續,自得知常。知則無所不明,常則永無變滅。出離生死,實由於此。是故法道安心,貴無所著。故經云:夫物芸芸,各歸其根。歸根曰靜,靜曰覆命。覆命曰常,知常曰明。若執心住空,還是有所,非謂無所。凡住有所,則自令人心勞氣發,既不合理,又反成疾。但心不著物,又得不動,此是真定正基。用此為定,心氣調和,久益輕爽。以此為驗,則邪正可知。若心起皆滅,不簡是非,永斷知覺,入於盲定。若任心所起,一無收制,則與凡人元來不別。若唯斷善惡,心無指歸,肆意浮游,待自定者,徒自誤耳。若遍行諸事,言心無染者,於言甚美,於行甚非,真學之流,特宜戒此。今則息亂而不滅照,守靜而不著空,行之有常,自得真見。如有時事,或法有要疑者,且任思量,令事得濟,所疑復悟,此亦生慧正根。事訖則止,實莫多思,多思則以知害恬,為子傷本,雖騁一時之俊,終虧萬代之業。若煩邪亂想,隨覺則除。若聞毀譽之名,善惡等事,皆即撥去,莫將心受。若心受之即心滿,心滿則道無所居。所有聞見,如不聞見,則是非美惡不入於心。心不受外,名曰虛心;心不逐外,名曰安心。心安而虛,則道自來止。故經云:人能虛心無為,非欲於道,道自歸之。內心既無所著,外行亦無所為。非靜非穢,故毀譽無從生;非智非愚,故利害無由至。實則順中為常,權可與時消息,苟免諸累,是其智也。若非時非事,役思強為者,自雲不著,終非真覺。何邪?心法如眼也。纖毫入眼,眼則不安;小事開心,心必動亂。既有動病,難入定門。是故修道之要,急在除病。病若不除,終不得定。又如良田,荊棘未誅,雖下種子,嘉苗不成。愛見思慮,是心荊棘。若不除翦,定慧不生。或身居富貴,或學備經史,言則慈儉,行乃貪殘。辯足以飾非,勢足以威物,得則名己,過必尤人。此病最深,雖學無益。所以然者,為自是故。然此心由來依境,未慣獨立,乍無所托,難以自安。縱得暫安,還復散亂。隨起隨制,務令不動,久久調熟,自得安閒。無問晝夜,行立坐臥,及應事之時,常須作意安之。若心得定,但須安養,莫有惱觸。少得定分,則堪自樂。漸漸馴狎,唯覺清遠。平生所重,已嫌弊漏,況因定生慧,深違真假乎!牛馬,家畜也,放縱不收,猶自生鯁,不受駕御;鷹鸇野鳥也,被人擊絆,終日在手,自然調熟。況心之放逸,縱任不收,唯益粗疏,何能觀妙?故經云:雖有拱璧,以先駟馬,不如坐進此道。夫法之妙者,其在能行,不在能言。行之則此言為當,不行則此言為妄。又時人所學,貴難賤易。若深論法,惟廣說虛無,思慮所不達,行用所無階者,則歎不可思議,而下風盡禮。如其信言不美,指事陳情,聞則心解,言則可行者,此實不可思議,而人不信。故經云:吾言甚易知,甚易行。天下莫能知,莫能行。夫唯不知,是以不吾知也。或有言火不熱,燈不照暗,稱為妙義。夫火以熱為用,燈以照為功。今則盛言火不熱,未嘗一時廢火;空言燈不照暗,必須終夜然燈。言行相違,理實無取。此只破相之言,而人反以為深元之妙。雖則惠子之宏辯,莊生以為不堪。膚受之流,誰能科簡?至學之士,庶不留心。或曰:夫為大道者,在物而心不染,處動而神不亂,無事而不為,無時而不寂。今猶避事而取靜,離動而之定,勞於控制,乃有動靜二心,滯於住守,是成取捨兩病。不覺其所執,仍自謂道之階要,何其謬耶!述曰:總物而稱大,道物之謂道,在物而不染,處事而不亂,真為大矣!實為妙矣!然謂吾子之鑒有所未明。何則?徒見貝錦之輝煥,未曉始抽於素絲;才聞鳴鶴之沖天,詎織先資於谷食?蔽日之乾,起於毫末;神凝之聖,積習而成。今徒學語其聖德,而不知聖之所以德。可謂見卯而求時夜,見彈而求鴞炙。何其造次哉!故經云:玄德深矣遠矣!與物反矣!然後乃至大順。

◎簡事

夫人之生也,必營於事物。事物稱萬,不獨委於一人。巢林一枝,鳥見遺於叢葦;飲河滿腹,獸不吝於洪波。外求諸物,內明諸己。知生之有分,不務分之所無;識事之有當,不任非當之事。事非當則傷於智力,務過分則斃於形神。身且不安,何情及道?是以修道之人,要須斷簡事物,知其閒要,較量輕重,識其去取,非要非重,皆應絕之。猶人食有酒肉,衣有羅綺,身有名位,財有金玉。此並情慾之餘好,非益生之良藥,眾皆徇之,自致亡敗。靜而思之,何迷之甚!故莊子云:達生之情者,不務生之所無。以為生之所(無生之所無以為者,分之外物也)。蔬食弊衣,足延性命,豈待酒食羅綺,然後為生哉!是故於生無要用者,並須去之;於生雖用,有餘者,亦須捨之。財有害氣,積則傷人。雖少猶累,而況多乎!今以隨侯之珠,彈千仞之雀,人猶笑之。況棄道德,忽性命,而從非要,以自促伐者乎!夫以名位比於道德,則名位假而賤,道德真而貴。能知貴賤,應須去取。不以名害身,不以位易道。故《莊子》云:行名失己,非士也。《西升經》云:抱元守一,至度神仙,子未能守,但坐榮官。若不簡擇,觸事皆為,則身勞智昏,修道事闕。若處事安閒,在物無累者,自屬證成之人。若實未成,而言無累者,誠自誑耳。

◎真觀

夫觀者,智士之先鑒,能人之善察。究儻來之禍福,詳動靜之吉凶。得見機前,因之造適。深祈衛定,功務全生。自始之末,行無遺累。理不違此,故謂之真觀。然則一餐一寢,居為損益之源,一言一行,堪成禍福之本。雖則巧持其末,不拙戒其本。觀本知末,又非躁競之情。是故收心簡事,日損有為。體靜心閒,方能觀見真理。故經云:常無慾,以觀其妙。然於修道之身,必資衣食。事有不可廢,物有不可棄者,當須虛襟而受之,明目而當之,勿以為妨,心生煩躁。若見事為事而煩躁者,心病已動,何名安心?夫人事衣食者,我之船舫。我欲渡海,事資船舫。渡海若訖,理自不留。何因未渡,先欲廢船?衣食虛幻,實不足營。為欲出離虛幻,故求衣食。雖有營求之事,莫生得失之心。則有事無事,心常安泰。與物同求,而不同貪;與物同得,而不同積。不貪故無憂,不積故無失。跡每同人,心常異俗。此實行之宗要,可力為之。

前雖斷簡,病有難除者,且依法觀之。若色病重者,當觀染色,都由想耳。想若不生,終無色事。若知色想外空,色心內妄,妄心空想,誰為色主?經云:色者,全是想耳!想悉是空,何有色耶?又思妖妍美色,甚於狐魅。狐魅惑人,令人厭患。身雖致死,不入惡道,為厭患故,永離邪淫。妖艷惑人,令人愛著,乃至身死,留戀彌深。為邪念故,死墮地獄,永夫人道,福路長乖。故經云:今世發心為夫妻,死後不得俱生人道。所以者何?為邪念故。又觀色若定是美,何故魚見深入,鳥見高飛?仙人以為穢濁,賢士喻之刀斧?一生之命,七日不食,便至於死。百年無色,芃免夭傷。故知色者,非身心之切要,適為性命之讎賊,何乃擊戀,自取銷毀?若見他人為惡,心生嫌惡者,猶如見人自殺己身,引項,承取他刃,以自害命。他自為惡,不遣伐當,何故引取他惡,以為己病?又見為惡者若可嫌,見為善者亦須惡。夫何故?同障道故。若苦貧者,則審觀之,誰與我貧?天地平等,覆載無私,我今貧苦,非天地也。父母生子,欲令富貴,我今貧賤,非由父母。人及鬼神,自救無暇,何能有力,將貧與我?進退尋察,無所從來,乃知我業也,乃知天命也。業由我造,命由天賦。業命之有,猶影響之逐形聲,既不可逃,又不可怨。唯有智者,因而善之,樂天知命,不覺貧之可苦。故莊子云:業入而不可捨。為自業。故貧病來入,不可捨止。經云:天地不能改其操,陰陽不能回其業。由此言之,故知真命非假物也;有何怨焉?又如勇士逢賊,無所畏懼,揮劍當前,群寇皆潰,功勳一立,榮祿終身。今有貧病惱害我者,則寇賊也;我有正心,則勇士也;用智觀察,則揮劍也;惱累消除,則戰勝也;湛然常樂,則榮祿也。凡有苦事,來迫我心,不作此觀,而生憂惱者,如人逢賊,不立功勳,棄甲背軍,以受逃亡之罪。去樂就苦,何可愍焉!若病者,當觀此病,由有我身,我若無身,患無所托。故經云:及吾無身,吾有何患?次觀於心,亦無真宰,內外求覓,無能受者。所有計念,從妄心生,若枯體灰心,則萬病俱泯。若惡死者,應念我身,是神之捨。身今老病,氣力衰微,如屋朽壞,不堪居止,自須捨離,別處求安。身死神逝,亦復如是。若戀生惡死,拒違變化,則神識錯亂,自失正業。以此托生,受氣之際,不感清秀,多逢濁辱。蓋下愚貪鄙,實此之由。是故當生不悅,順死無惡者,一為生死理齊,二為後身成業。若貪愛萬境,一愛一病。一肢有疾,猶令舉體不安,而況一心萬疾,身欲長生,豈可得乎?凡有愛惡,皆是妄生。積妄不除,何以見道?是故心捨諸欲,住無所有,除情正信,然後返觀舊所癡愛,自生厭薄。若以合境之心觀境,終身不覺有惡;如將離境之心觀境,方能了見是非。譬如醒人,能知醉者為惡;如其自醉,不覺他非。故經云:吾本棄俗,厭離人間。又云:耳目聲色,為子留愆,鼻口所喜,香味是怨。老君厭世棄俗,猶見香味為怨。嗜欲之流焉知鮑肆為臭哉!

◎泰定

夫定者,盡俗之極地,致道之初基,習靜之成功,持安之畢事。形如槁木,心若死灰,無感無求,寂泊之至。無心於定而無所不定,故曰泰定。莊子云:宇泰定者,發乎天光。宇則心也,天光則慧也。心為道之器宇,虛靜至極,則道居而慧生。慧出本性,非適今有,故曰天光。但以貪愛濁亂,遂至昏迷,澡雪柔挺,復歸純靜。本真神識,稍稍自明,非謂今時,別生他慧。慧既生已,寶而懷之,勿為多知,以傷於定。非生慧之難,慧而不用為難。自古忘形者眾,忘名者寡。慧而不用,是忘名者也,天下希及之,是故為難。貴能不驕,富能不奢,為無俗過,故得長守富貴。定而不動,慧而不用,德而不恃,為無道過,故得深證常道。故《莊子》云:知道易,勿言難。知而不言,所以之天;知而言之,所以之人。古之人,天而不人。慧能知道,非得道也。人知得慧之利,未知得道之益。因慧以明至理,縱辯以感物情。與心徇事,觸類而長,自雲處動,而心常寂焉。知寂者,寂以待物乎?此行此言,俱非泰定。智雖出眾,彌不近道。本期逐鹿,獲兔而歸。所得蓋微,良由局小。故《莊子》云:古之修道者,以恬養智。智生而無以知為也,謂之以智養恬。智與恬交相養,而和理出其性。恬智則定慧也,和理則道德也。有智不用,以安其恬。養而久之,自成道德。然論此定,因為而得成。或因觀利而見害,懼禍而息心;或因損捨滌除,積習心熟,同歸於定,鹹若自然。疾雷破山而不驚,白刃交前而無懼。視名利如過隙,知生死若潰癰。故知用志不分,乃凝神也。心之虛妙,不可思也。夫心之為物,即體非有,隨用非無;不馳而速,不召而至;怒則玄石飲羽,怨則朱夏殞霜;縱惡則九幽匪遙,積善則三清何遠?忽來忽往,動寂不能名;時可時否,蓍龜莫能測;其為調御,豈鹿馬比其難乎!太上老君運常善以救人,升靈台而演妙,略二乘之因果,廣萬有之自然。漸之以日損,頓之以不學。喻則張弓鑿戶,法則挫銳解紛。修之有途,習以成性。黜聰隳體,嗒焉坐忘,不動於寂,幾微入照。履殊方者,了義無日,由斯道者,觀妙可期。力少功多,要矣!妙矣!

◎得道

夫道者,神異之物,靈而有性,虛而無象,隨迎莫測,影響莫求,不知所以不然而然之。通生無匱,謂之道。至聖得之於古,妙法傳之於今。循名究理,全然有實。上士純信,克己勤行。空心谷神,唯道來集。道有至力,染易形神。形隨道通,與神為一。形神合一,謂之神人。神性虛融,體無變滅。形與之同,故無生死。隱則形同於神,顯則神同於形。所以蹈水火而無害,對日月而無影,存亡在己,出入無間。身為滓質,猶至虛妙,況其靈智益深益遠乎!故《靈寶經》云:身神共一則為真身。又《西升經》云:形神合同,故能長久。然虛心之道,力有深淺,深則兼被於形,淺則唯及其心。被形者,則神人也;及心者,但得慧覺而已。身不免謝,何則?慧是心用,用多則體勞。初得小慧,悅而多辯,神氣散洩,無靈潤身,生致早終,道故難備。經雲屍解,此之謂也。是故大人捨光藏暉,以期全備。凝神寶氣,學道無心,神與道合,謂之得道。故經云:同於道者,道亦得之。又云:古之所以貴此道者,何不日求以得,有罪以免耶?山有玉,草木因之不凋,人懷道,形體得之永固。資薰日久,變質同神。練神入微,與道冥一。散一身為萬法,混萬法為一身。智照無邊,形超有際。總色空以為用,合造化以為功。真應無方,信惟道德。故《西升經》云:與天同心而無知,與道同身而無體,然後大道盛矣。而言盛者,謂證得其極。又云:神不出身,與道同久。且身與道同,則無時而不存。心與道同,則無法而不通。耳則道耳,無聲而不聞;眼則道眼,無色而不見。六根洞達,良由於此。至論玄教,為利深廣,循文究理,嘗試言之。夫上清隱秘,精修在感,假神丹以煉質,智識為之洞忘;《道德》開宗,勤信唯一,蘊虛心以滌累,形骸得之絕影。方便善巧,俱會道源;心體相資,理逾車室。從外因內,異軌同歸。該通奧賾,議默無逮。二者之妙,故非孔釋之所能鄰。其餘不知,蓋是常耳。

雲笈七籤 第五大部 卷九十五

 

卷九十五仙籍語論要記部四

◎法性虛妄

《妙林經》云:天尊告度命真士曰:所謂安樂,皆從心生。心性本空,雲何修行?知諸法空,乃名安樂。譬如愁人,心意昏亂,煩毒熱悶。於此人前,設諸幻術,木男木女,木牛木馬,羅列施張,作諸戲術。愁者見之,如生平牛馬相,息諸煩憒,心意泰然。我今亦爾,一切眾生,虛妄愁毒,未能安樂。是故我說,修諸功德,無量無邊,及諸往生,不思議土。若知虛妄,本無所有,一切眾生,舉足行步,諸所作為,悉不思議。若知清靜,自在無礙,心所求願,恣意充足。若有修善,當得往生,三清妙土。如此方便,止彼虛妄,而實未曾有彼三清常樂境界之所希望。若欲速得三清寶城,常樂淨土,當以大乘無上慧心,觀我身相,從無量劫,因何法生?既知無因,乃知我以無我故,是我身常在三清常樂淨土。

◎道性因緣

海空智藏作禮問言:天尊,我今思念萬兆造化之由,雲何一切諸法各有道性從因緣生?以是因緣,應有縛耶?應無縛耶?是五陰耶?是六塵耶?天尊答曰:譬如眾生臨欲終時,如日之沒,臨欲沒時,山陵堆阜,影見東移,理無西沒。眾生業果,亦復如是。此五陰滅,彼五陰生。譬如燈明暗滅,燈滅暗生。譬如泥瓶,泥與瓶合,泥滅瓶成。而是泥相,終不名瓶。瓶雖非泥,不餘處來,以泥因緣而生是瓶。五陰生滅,亦復如是有煩惱故,名為繫縛,無煩惱故,名為解脫。譬如眼根,開時見色,閉時無見。煩惱繫縛,合散生滅,更無別法。眾生五陰,亦復如是。

◎本性淳善

天尊告最勝童子:當知夫一切六道四生業性,始有識神,皆悉淳善,唯一不雜,與道同體。依道而行,行住起臥,語默飲食,皆合真理。如魚在水,始生之初,便習江湖,不假教令。亦如玉質本白,黛色本青,火性本熱,水性本冷,不開習學,理本自然。一切眾生識神,亦復如是。稟乎自然,自應道性,無有差異。雲何而生種種惡緣,地獄餓鬼畜生等報?當知皆是六根所引。所以六根六濁六情六染,是四大結,能生種種善惡業因,增長三途。種種知惱,能斷無始以來一切善本。又真人決理禮白天尊:既言一切眾生,有神識,初淳善不雜,行必合規,動應真理,進退俯仰,行住起臥,莫有失節,一一諸法,皆合道宗,無有差異。若如此者,眾生所見及與所聞,動止所為,雲何得染粗穢之事?天尊曰:譬如冰寒之堂,淳以冰凍而為樑柱,床席屏幃,莫非冰結,就此中間,雲何得火?雲何得熱?煩惱之患,一切眾生,識神之初,亦復如是。本既為善,所習復善,雲何獲種種果報?又復天尊:譬如百和之香,共在一篋之內,芬芳流溢,無有一家臭穢之氣。識神之初,亦復如是,本既香潔,滓穢無方。又復天尊:譬如日光,炅發明照,於其中間,了無暗黑。識神之初,亦復如是。本既曉了冥昧,雲何猶復並用?我今有疑,世間不容於善法中,生無量惡。唯願大德,為我解說,令諸眾會悉皆洗然,離諸疑滯。爾時天尊安詳答言:決理真人,如斯切問,不可思議。汝等已曾親近無量無邊一切真人,供養無量無邊一切天尊,通達大智,曉了無礙,故能發此微妙之言,我當為汝具實解說,汝等諦聽,勿生疲怠。決理大真,夫人心法,不可全以譬喻。如冰凍、琉璃香等。所以爾者,如此物等皆為靜法,其安謚,不能變易。是以其體,不能生他。以靜因故,物不能入,此譬為異。若喻日者,是義或同。所以爾者,日不恆明,不恆,正有時薄蝕,有時昃隱。心法亦爾,遷動不定,染滯所驅,貪著利己所招爾。

◎有為無為法

爾時天尊告海空智藏言:汝勿邪疑,孰有著相,以尋至真無上之道,寧可得乎?真士當知一切諸法,有為性相,悉皆滅壞,無有常住。所以者何?三界之所行諸法,是知因眾生心力。眾生之性,唸唸生滅。有為之法,亦復皆爾。唸唸生滅,即其生時,己是滅相,即其實時,便生空相。有不常故,故謂為空。無為之法,不可毀滅,不可測量。若有感應,則隨事顯,若無感應,湛然恆存。以是當知,繼有為者,則有滅相。有滅相故,是謂為空。無所繼者,則無毀壞。無毀壞故,是謂為有。汝當思惟,善加分別,一切妙法,本源所在。

◎觀四大相

上真童子曰:觀諸眾生四大之相,何大是我?如空中云,如熱時火,如電中光,如水中月,如幻如化,如鏡中像,如空中響。包想行識,悉皆如是。眾生心相,不可思議,非是二乘之所能了。大哀天尊!眾生之相,亦復如是。不來不去,非有非無,非內非外,來無所從,去無所至,而常流轉妄受。若皆以眾生無始以來,染著我故,增長惡根,受大煩惱,無有窮盡。眾生之相,煙熅之溫,神本澄清,湛然無雜,一切法本從中而有。以是因緣,一切眾生,善惡諸業,唯一心作,更無餘法。是故眾生,不來不去,不有不無,同等虛空,無分別相。大哀天尊!我觀眾生,相法如是。

◎色身煩惱

海空智藏白天尊言:大哀天尊!雲何凡夫,不見煩惱?於煩惱中,當有身耶?過去世中,身本有耶?未來見在,是身有耶?是身無耶?若有身者,即是色耶?即非色耶?身屬他耶?不屬他耶?非屬他耶?非不屬他耶?有命無身耶?無命有身耶?有身有命耶?無身無命耶?身之與命,俱有常耶?俱無常耶?常無常耶?非常非無常耶?爾時天尊,安心含笑,答海空言:善哉!善哉!善男子,一切凡夫,有身無身,煩惱之身。何以故?煩惱身者,囊裡膿血,障於道性。是故眾生,不悟煩惱,有真道性。真道之性,不在內耶,不在外耶,不在中間。亦不有耶,亦不無耶,非過去耶,非見在耶,非未來耶,非色心耶,非自他耶。非有命耶,非無命耶,非有身耶,非無身耶,非有常耶,非無常耶。爾時海空稽首作禮,白天尊言:如是所說,非有身耶,非無身耶,雲何煩惱障於道性?道性之身,從父母耶?從微塵耶?從幻化耶?從自然耶?從虛空耶?從變易耶?從善生耶?從惡生耶?從畜生耶?從地獄耶?從天上耶?若從父母生道性者,雲何父母是煩惱耶?非煩惱耶?若是煩惱,雲何能生真道性者?若是真生,真性應常,雲何真性從煩惱生?若從煩惱,煩惱之障,或墮於地獄,道性之生,亦墮地獄。若是不墮,雲何道性從煩惱生?若無煩惱,雲何煩惱障於道性?以是義故,唯願慈尊垂哀愍。說時,眾顒顒欲有所聞。爾時天尊發微妙音,答海空言:善男子,言道性者,無性之性。非有法性,非無法性。道性之生,亦有亦無。善男子,言道性者,非有身生。非無身生。非非無有,非非有無。亦有身生,亦無身生。善男子,雲何煩惱障於道性?言道性者,即煩惱生。非煩惱生,亦是煩惱生。是煩惱亦非煩惱,雲何障於道性?善男子,譬如黑雲障於日光之光,不生不滅,不去不來,不有不無。道性之生,亦復如是。善男子,道性之生,非父母生,是父母生。何以故?若父母生,父母生己,生無所生。無生之生,譬如花果。花生無果,果生無花。道性之生,亦復如是。道性雲何從父母生?善男子,雲何道性從微塵生?言道性者,是微塵生,非微塵生;是幻化生,非幻化生;是自然生,非自然生;是虛空生,非虛空生;是變易生,非變易生;是善因生,非善因生;是惡因生,非惡因生;是畜生生,非畜生生;是地獄生,非地獄生;是天上生,非天上生。以是因緣,無生之生,生生無生。非無法生,非有法生。若如是者,生相不生。若是無者,無生不無,不無不有,是為道性。道性之生,生之所生,生生不生。善男子,向難云,若從父母生道性者,雲何父母是煩惱耶?善男子,今當為說道性者,從父母生。善男子,譬如蓮花,從淤泥生之生,亦不是泥,亦不非泥。道性之生,亦復如是。亦是父母,亦非父母。善男子,譬如人寄屋生,屋非有人。道性之生,亦復如是。如木寄生,隨木而生,生非木種。道性之生,亦復如是。生於煩惱非煩惱。雲道性猶如虛空,相不可得。以是當知非煩惱。本亦非眾生,亦非非眾生。善男子,一切眾生,若非父母因緣而生,不識因緣,妄造諸惡,生分別想,不信經典,不愛眾生,任命死生,無復極已。以是因緣,分別善惡,不攝六情,生種種愛,誹謗一乘。海空寶藏,聞說不聞,聽說不聽,起種種念。以是因緣,或得癩病,或得聾盲,或受畜生牛馬豬犬,或受人形,六根不具,雖有人形,而無情智。

◎筏喻

《海空智藏經》云:昔有國王以四虎令人養食,瞻視臥起,摩洗虎,令曰:若令一虎生瞋恚者,我依律法當斬汝命。爾時其人聞王教令,心大怖畏,惶惶無所。於是思惟,捨虎而走。爾時大王聞人已走,即遣少剛拔刀隨之。其人回顧,見後少剛,即便疾走。是時少剛以惡方便,即藏持刀,密遣一人,假為親善而語之言:汝可來還。其人不信,即入空城而自匿。既入城中,視諸精舍,悉空無人。既不見人,即便坐臥。聞空中聲,咄哉男子!此城空曠,無有人居。今夜當有四百賊來,汝設遇者,命不安全。汝當雲何而得免之?爾時其人益增恐怖,復捨而去。路礙河水,漂流無有船舫,心又愁煩,即取種種草木為筏。復更思惟,我必住此,當為猛虎之所危害。若渡此河,筏不可依,當沒水死,終不為彼虎所傷害。即推草筏置之水中,身倚其上,還動手足,截流而去。當到彼岸,安隱如故,心大歡喜。

◎病說

天尊告善種王曰:我說病者,即是煩惱。煩惱既空,病法亦空。病法既空,身法亦空。何以故?煩惱身者,如幻夢故。以是因緣,以空為空。善種又言:地水火風四大之中,何大是身?答云:煩惱身者,非地大生,不離地大。水火風大,亦復如是。一切眾生,煩惱身者,從四大起,以之為病,是故真士,隨之為病。於是善種得聞說巳,即起作禮,讚歎一乘。海空智藏,是我大師,為我輩說言病,諸行無常,身法無我。不說海空,厭離於身。說身有苦,不說常樂。玄都玉京,教導三乘,為諸眾生,作大橋樑,度生死海。於空城中,托身有疾。哀彼眾生,令識宿世,億劫中苦,當念饒益一切眾生,修弘福田。念於眾生,勿令憂惱。勸助眾生,勤行進道。作大醫王,療治眾生一切病根,慰喻眾生,以疾而臥。

爾時海空智藏告善種王:汝等勿疑,我身疾者,而言無疾。

今我疾者,皆前世因,妄相顛倒,諸煩惱生,無有實法,惟之為疾。所以者何?四大合故,假名為身,四大無主,身亦無著。今我疾者,皆由身起。是故於身,不應生著。善種王既知病本,即除我想及煩惱想,當滅法想。汝等大王,應作是念。但以眾法,合成此身。我身之身,唯起滅法。此法身者,各不相知。起時不言,我起汝滅,滅時不言,我滅汝起。我念眾生,亦復如是。善種大王,汝等當知,應作是念。此法身者,亦是顛倒。是我身者,即是大患。汝等應當厭離此身,雲何為離我所?離我所者,即離二法。離二法者,不念內外,諸法平等。雲何平等?我等常樂清靜,內外無我,我亦清靜。此二法者,悉皆空空。以何為空?但以名字,名字故空。如此二法,無決定性。得是平等,無有餘病,唯有空病。空病亦空。了空病故,是我有病。今我病者,無受而受,說身無常。法相不滅,而取證信,故設有身。普念眾生,發大慈心,說一乘藏,調伏我身。亦當調伏一切眾生,除種種病。今我說病,為斷眾生,攀緣病本。諸根若盡,是我無病。善種大王,若有一人有疾而臥,汝等應當作如是念,諸法無我,我身無常。若空非我,雖身有疾,在生死中,化度一切,而不厭倦,是名方便。汝等又復念於我身,身不離身,是病是身,悲新悲故,是惠方便。設身有病,而寂寞故,莫知方便。善種大王,若有眾生有疾而臥,不作是念,不調伏心,不厭離身,而貪求愛,如是人者,是愚人法,當知是人,不離生死地獄。若有一人有疾而臥,念想法法,若空無我,是我身疾在生死中,而不生死。無生死故,生死無我。我於生死,亦無污行。住於常樂,亦不常樂。不寂靜故,是海空行。如是之行,永離生死煩惱域中。雖有我身,不依身心。雖在三界,不壞法性。雖行於空,亦無空想。又告善根長者大王:我身雖病,為諸眾生有疾而臥。雖行無相,為彼眾生而現受作。雖行無動,為彼眾生而作動相,種種演說。雖行一乘,海空智藏,為彼眾生而遍現微塵之身。雖行智慧,轉大法輪,為彼眾生無明暗室,現大道光,照彼煩惱,俱發善心,行一乘行。說是語巳,善種大王及諸群臣八千餘人,皆發善心。

◎求道二患

天尊告度命真士曰:修身求道,具有二患:一者由有惡患,二者見有身故。如是二患,道之大病。是故眾生,若欲求道,當以大乘無上慧心觀我身相。既了無身,三業自淨。修六度行,行四等心,是名隨順,方便引接。譬喻如行客,隔礙湯谷,欲到彼岸,無因得過。假借舟航,以濟沉溺。既至彼岸,向之舟航,無所用之。六度四行,亦復如是。為諸眾生,未能體了無生道岸,是故假借六度,安慰其心,令得調伏,即了無身,得致道地。六度諸行,無所復用。度命又言:大德天尊,所說譬喻,要妙深遠。一切眾生,修眾行以求度世。既得度巳,無所復行。如是一切成真得道,無所行邪。既無所行,應失大悲。雲何大道於眾生常行四弘以度眾苦?天尊答曰:度命真士,天尊大聖,濟生度苦,無彼此故,無愛憎故,無成壞故,無得失故。譬如橋樑,無心度物,不揀淨穢,是人非人,牛馬騾驢,皆悉通過。天尊大聖,無心大度,亦復如是。雖度眾生,無彼此相,無愛憎相,無成壞相,無得失相。猶如大海,容納百川,無增無滅,無穢無淨,無心簡擇。

◎夢喻虛妄

天尊謂正見童子曰:十方天尊出現於世,為欲斷諸眾生虛妄,說此妙經深邃之法。諸眾生各得淨慧,明瞭法性,無所障翳,知諸法空,本無虛妄。虛妄既空,心性清靜,乃知十方一切天尊無出沒相。以是之故,十方天尊出現於世,得大利益,一切眾生,皆得正見,泰然安樂。譬如夜夢,見諸毒蛇,開利牙齒,近來逼身,擬作吞噬。心神惶懼,東西馳走,叫聲烈天,迷悶闢地。床邊覺人呼之曰:咄哉睡夢,如斯叫耶?而其夢人,忽然睡覺,申舒手足,乃知夢見,虛妄非真,心意正定,泰然安樂。一切眾生,同在三界無明巨室,諸所為作,皆悉夢幻,無有真實。天尊大聖,說此大乘微妙經典,覺悟一切令得正見。

◎散花喻

《真藏經》云:天尊在靈解山散本微花,其華飄搖遍滿法界,非青非白,非赤非黑,非長非短,非大非小,非廣非狹,入於細微,離諸色像。華中有自然之果,其果圓淨,具一切味,非一切味;具一切聲,非一切聲;具一切色,非一切色;具一切香,非一切香;具一切觸,非一切觸;具一切法,非一切法;具一切智,非一切智。其果名具慈甘泉,得此泉味,自然飽滿,無饑無渴,恣容端正,妙麗希有,到靈解山,不生不滅,湛然常住,證無生果。

爾時眾中有一童子,名曰善達,從坐而起,上白天尊:不審本微之華,中有自然之果,散滿法界,盡諸微塵,無大不覆,無小不入,為赤為白,為青為黑,為長為短,為大為小,為廣為狹,為見為聞,為來為去,為天為地。如是華果,浩溥周普,遍成法界,不可思議。不審一切眾生,同稟一華,雲何諸緣各有差別,善惡不同?生死之業,苦樂殊形?返覆往還,受生各異?或生邊夷,或生中國;或生奴婢,或生人王;或生貧賤,或生富貴;或生跛(辟足),或生具足;或生愚癡,或生智慧;或生慳貪,或生佈施;或生好殺,或生慈悲;或生五逆,或生孝順;或生受苦,或生受樂;或生聾盲,或生聰哲;或生禽蟲,或生魚鱉。如此業報,種種不同。唯願慈悲,分別解釋。天尊告善達童子曰:一切法生,皆從一本微華,種種相好,眾生迷惑不自覺知。於實相中,橫生顛倒。法成受苦見懲。自生不孝,慈愛遠離。失本求末,冥冥不曉。長處暗中,無有解脫。慈(敏心)種種,濟度顯法,因由眾中疑惑不了業緣,諸法空寂,畢竟無我。推問:東方生物,有邊崖不?南方顯照,有極源不?西方衰殺,有情變不?北方冥昧,有窮通不?色聲香味觸,有色聲香味觸不?貪嗔癡縛,有貪嗔癡縛不?善惡行業,可修不也?大師所顯,推問諸法行業,並無所得,雲何差別,苦樂不同?天尊曰:諸法幻生,幻生幻滅。諸法幻滅,幻滅幻生。如是幻相,生滅幻無,生滅幻相,去來幻無,去來,幻相貪癡,幻無貪癡,幻相取捨,幻無取捨,幻相煩惱,幻無煩惱,幻相恩愛,幻無恩愛;幻相差別,幻無差別。幻相一切眾生,業緣端正。生滅無幻,來去無幻,貪癡無幻,取捨無幻,煩惱無幻,恩愛無幻,差別無幻。如是空寂,究竟道場。善達聞之,忽然覺悟。

◎論種子

天尊告曜明真人曰:向問言:譬如種子,種子不壞,牙莖枝葉花實等法,從何而生?吾今問子:種子壞邪?牙實生邪?種子若壞,壞則無因,無因有果,斯無是處。牙生種壞,壞則不生,壞為生因,亦非有是,當知種子牙莖,枝葉花實,非生非壞,非因非果,非不因果。煩惱真相,亦復如是,非前非後,非一非異,非不一異。又語曜明:汝為種子壞乃牙生。今又問種子,牙壞時生耶?未壞生耶?壞後生耶?若壞時生者,以壞為生,生則不生。生則壞者,以生為壞,壞則不壞,雲何種壞而得生牙?譬如蔭壤,身則不生,無蔭有身,理則不然。以是當知,種子既壞,牙則不生。無種有牙,理亦不然。是故我言,壞則不生。若有說壞生者,與壞同體,雲何得生?譬如一身,諸根同體,雲何頭壞,而得足生?理則不然。以是當知,種子壞時,牙則不生。生壞同體,理亦不然。是故我言,壞時不生。壞後生者,生滅相離,雲何為因?譬如種已先滅,滅即無牙,雲何牙後從敗種生?以是當知,壞後不生。壞已牙生,理亦不然。是故我言,種子壞後,牙亦不生。又語曜明:種壞牙生,生壞一耶?生壞異耶?生壞一者,壞相相違,雲何同體?滅則不生,雲何生壞?生壞異者,異則非因。非因生果,理則不然。譬如虛空,非兔角因,虛空非因,生兔角果,理則不然。以是當知,異亦不生。雲何不生?又語曜明:未壞生者,則種子體中未變,未變牙生,則無因,無因有果,無種有耶,理則不然。猶如無形,影則不生。形若未生,有影生者,當知此影,不從形生。譬如麻子未壞,油則不生。以是當知,未壞不生,雲何有生?又語曜明:壞後生者,彼種已滅,滅則無因,滅後生牙始生,生則非果。彼種滅巳,有芽生者,理則不然。猶如無乳,酪則不生。若無彼乳,而有此酪,是則酪有不從乳生。以是當知,壞後不生,雲何有生?檢求生相,畢竟永滅,不可得故,是故無生。

◎真假

《升玄經》子明問曰:既無所有,以何為有?道陵答曰:以無所有,而名為有。又問:何名所義?答曰:形聲虛偽故。又問:何為虛偽?答曰:乃不住故。又問:雲何不住?答曰:速變異故。又問:雖速變異,非無所有也。既已變異,果是有物可變,安得雲無?答曰:向變異者,亦不言都無如虛空耶?但言一切所有,皆為非真。生者必死,有者必無,成者必壞,盛者必衰,少壯必老,向有今無,寒暑推移,恍惚無常。父母兄弟,妻子室家,朋友交遊,富貴強盛,豪勢欣樂,未盈幾時,豁然分散,死亡別絕,老病衰耗,諍訟忿恨,失心喪志。諸如此者,憂惱萬端,皆為虛幻,無一真實。惟賢人道士,知此非真,是虛偽法。思惟分別,得其真性。沖漠淡泊,守一安神。深解世間,無所有故。即亦俗法,守道念真,安神無為,得不死之術,升仙度世,到長壽官,是名得無所得。又曰:有性常假,無性常無。雖有二名,求之則一。是則一體,而有二名。又曰:有無二名,生於偽物。形見曰有,亡形曰無。相因而然,並非真實。

◎空法

天尊告遍通真人曰:空不可說,我今說空,虛空既空,我說亦空。以是當知,世間虛妄,本無所有。我說世間,不墜虛妄,何以故?虛妄本無所有。我說世間,不墜虛妄,何以故?虛妄性空。我說虛妄,說妄亦空。是故我說,不虛妄。遍通白言:大德天尊,所說世間,一切皆空,隨順眾生,有何利益?天尊答曰:遍通真士,為化引故,得出離故,入空門故,滅諸見故,了無相故,明無作故。一切諸行,畢竟寂滅,永不復生。既不生滅,常住不動。是故我今以大悲心,隨順世間,令諸眾生,得此大利。

雲笈七籤 第五大部 卷九十六

 

卷九十六 讚頌部讚頌歌

◎太微天帝君《贊大有妙經頌》一章

丹暉映雲庭,紫煙光玉林。煥爛七寶花,璀璨瑤靈音。宮商自相和,妙靈開人衿。玄唱種福田,廣度無界心。

◎天帝君《贊大有妙經頌》一章

玄化本無跡,有跡生道宗。遨遊九天際,息駕六領宮。道暢虛漠內,靈歌發太空。形感至寂庭,思詠希微通。

◎太帝君《贊大有妙經頌》一章

翳翳元化初,渺渺晨霞散。太寂空玄上,寥朗二儀判。凝精抱空胎,結化孕靈觀。含真頤神內,倏啟冥旦。始悟憂促齡,運交反天漢。

◎《老君本生經頌》一章

眾生之本際,寂然無起滅。弱喪迷其根,自與真源別。妄作善惡緣,禍福報無絕。欲得苦海傾,當使愛河竭。守一固專柔,持此無疵缺。正智通群有,妙慧摧諸結。萬行混同歸,三乘泯殊轍。真靜離塵垢,清涼無惱熱。

◎《太上智慧佪玄經頌》一章

靈仙乘慶霄,駕龍躡玄波。洽真表嘉祥,濯足入天河。福應不我期,故能釋天羅。道德冠三界,地綱亦以過。感遇靈真會,淨慧經蓮華。

◎《太上智慧經贊》一章

學仙絕華念,唸唸相因積。去來亂我神,神躁靡不歷。滅念停虛閒,蕭蕭入空寂。請經若飢渴,持志如金石。保子飛玄路,五靈度符籍。

◎《本願大戒經頌》一章

學仙行為急,奉戒制情心。虛夷正氣居,仙聖自相尋。若不信法言,胡為棲山林。

◎玉皇授濆生大洞三十九章與《登龍台歌》二章

飆飆三霞領,佪剛七元蓋。八景入太元,飛灑九天外。瓊扉生景云,靈煙絕幽藹。西宮詠《洞玄》,清唱扶桑際。守雌森峰間,玄吟五老。欻生有心哉!與爾結中帶。(其一)

匏河振滄茫,天津鼓萬流。八風駕神霄,緬緬虛中游。詠洞神明唱,音為汝玄投。欻生必至行,肘伏塵中趨。可為苦心哉!當告爾所求。(其二)

◎《西王母授紫度炎光神變經頌》三篇

嘯歌九玄台,崖嶺凝淒端,心理六覺暢,目棄塵滓氛。流霞耀金室,虛堂散重玄。積感致靈降,形單道亦分。倏欻盼萬劫,豈覺周億椿。(其一)

秀圃蔚神階,朱扉瓊林庭。流風鼓空洞,玉籟乘虛鳴。紫煙纏曲戶,丹暉映綠綍。飛旗郁玄蓋,羽節耀紫清。登景九霄際,遨遊戲鳳城。顧愛幽境子,一樂同朝生。(其二)

騰轡控朗暉,宴景洞野外。流浪尋靈人,合形慶霄際。手披朱島戶,朗若神沖泰。金闕郁嵯峨,清景無塵穢。解衿玄閬台,適我良願會。脫屣三途難,保煉固年邁。(其三)

◎《靈寶真一自然太上玄一真人頌》一章

眾妙出洞真,煥爛曜太清。奉者號仙人,體無永長生。逍遙戲玄虛,宮殿羅無形。蒨粲七寶林,晃朗日月精。龍鱗交橫馳,鳳凰翔悲鳴。太上治紫台,眾真誦洞經。捻香稽首禮,旋行繞宮城。三周歸高座,道王為應聲。人主弘至道,天下普安寧。

◎《太上弘道頌》一章

太上玄虛宗,弘道尊其經。俯仰已得仙,歷劫無數齡。巍巍太真德,寂寂因無生。霄景結空構,乘虛自然征。日月光炳灼,安和樂未央。

◎方諸宮東華上房靈妃歌曲一章

紫桂植瑤園,朱華聲淒淒。月宮生蕊淵,日中有瓊池。左拔員靈曜,右掣丹霞暉。流金煥絳庭,八景絕煙回。綠蓋浮明朗,控節命太微,鳳精童華顏,琳腴充長饑。控晨挹太素,乘欻翔玉墀。吐納六虛氣,玉嬪挹巾隨。彈徵南雲扇,香風鼓錦披。叩商百獸舞,六天攝神威,倏欻億萬椿,齡紀鬱巍巍。小鮮未烹鼎,言我巖下悲。

◎青童大君常吟詠一章

欲植滅度根,當拔生死栽。沉吟墮九泉,但坐惜形骸。

◎太虛真人常吟詠一章

觀神載形時,亦如車從馬。車敗馬奔亡,牽連一時假。哀世俱識此,但是惜風火。種罪天綱上,受毒地獄下。

◎西城真人王君常吟詠一章

形為渡神舟,泊岸當別去。形非神常宅,神非形常載。徘徊生死輪,但苦心猶豫。

◎小有真人王君常吟詠一章

失道從死津,三魂迷生道。生生日已遠,死死日已早。悲哉苦痛客,根華已顛倒。起就零落塵,焉知反枯老。

已上四首詩,去月秋分日,瑤台大會,四君吟此言,以和《玄鈞》、《廣韶》之弦聲。右英夫人說此。

◎郭四朝常乘小船遊戲塘中叩船而歌四首

清池帶靈岫,長林郁青蔥。玄鳥翔幽野,悟言出從容。鼓楫乘神波,稽首希晨風。未獲解脫期,逍遙丘林中(晨風謂上清玉晨之風,非《毛詩》所稱「鳩彼晨風」之鳥也)。(其一)

浪神九陔外,研道遂全真。戢此靈鳳羽,藏我華龍鱗。高舉方寸物,萬吹皆垢塵。顧哀朝生蟪,熟盡汝車輪(女籠不蔽席,男愛不盡輪。朝生,蜉蝣也。以喻人之在世,易致消歇)?(其二)

游空落非飆,靈步無形方。圓景煥明霞,九鳳唱朝陽。揮翮扇天津,晻藹慶雲翔。遂造太微宇,挹此金黎漿。逍遙玄陔表,不存亦不亡。(玄陔,九陔也。皆八極之外,九霞之頂名也。飛登木星,亦云朗東陽之陔。故若士語盧敖云:「與汗漫期於九陔之上也。」)(其三)

駕欻舞神霄,披霞帶九日。高皇齊龍輪,遂造北華室。神虎洞瓊林,風雲合成一。開闔幽冥戶,靈變玄跡滅(四朝為玉台,執蓋郎,故云:「高皇齊輪」)。(其四)

◎保命仙君告許虎牙杜廣平常喜歌一章(杜契字廣平,隱居華陽。)

淳景翳廣林,暖日東霞升。晨風崖六煙,勃郁八道騰。五嶽何必秀?名山亦足陵。矯首躡洞阜,棲心潛中興。吐納胎精氣,玄白誰能勝?

◎西王母宴漢武帝上元夫人彈雲林之穀歌步虛之曲一章

昔涉玄真道,騰步登太霞。負笈造天關,借問太上家。忽過紫微垣,真人列如麻。淥景清飆起,雲蓋映朱葩。蘭宮敞珠扇,碧空啟瓊沙。丹台結空構,暐曄生光華。飛鳳踶甍峙,燭龍倚逶蛇。玉胎來絳芝,九色紛相拏。挹景練仙骸,萬劫方童牙。誰有壽前終?扶桑不為查。

◎西王母又命侍女田四妃答歌一章

晨登太靈宮,挹此八玉蘭。夕入玄元闕,採蕊撥琅玕。濯足匏瓜河,織女立津盤。吐納挹景云,味之當一餐。紫微何濟濟,瓊輪服朱丹。旦發汗漫府,暮宿句陳垣。去之道不同,且各體所安。二儀復猶存,奚疑億萬椿。莫與世人說,行屍言此難。

◎王母贈魏夫人歌一章(並序)

夫人既白日昇晨,在王屋山時,九微元君、龜山王母、三元夫人雙禮珠、紫陽左仙石路成,太極高仙伯延蓋公子、西成真人王方平、太虛真人南嶽赤松子、桐柏真人王子喬等,並降夫人,小有清虛上宮絳房之中,時夫人與王君為賓主焉。設瓊酥綠酒,金觴四奏,各命侍女陳曲成之鈞。於是王母擊節而歌:

駕我八景輿,欻然入玉清。龍裙拂霄漢,虎旂攝朱兵。逍遙玄津際,萬流無暫停。哀此去留會,劫盡天地傾。當盡無中景,不死亦無生。體彼自然道,寂觀合太冥。南嶽挺真翰,玉映曜穎精。有任靡期事,虛心自受靈。嘉會絳河內,相與樂未央。

◎雙禮珠彈雲穀而答歌一章

玉清出九天,神館飛霞外。霄台煥崖峨,靈夏秀蔚翳。五雲興翠華,八風扇綠氣,仰吟《消魔》詠,俯研智與慧。萬真啟晨景,唱期絳房會。挺穎德音子,神映乃拂沛。天岳凌空構,洞台深幽邃。游海悟井隘,履真覺世穢。舞輪宴重空,筌魚自然廢。回我大椿羅,長謝朝生世。

◎高仙盼游洞靈之曲一章(並序)

玉皇又命欻生入隱室,見上清元君、龜山君。於是二真乃各命侍女王延賢、於廣運等彈雲林琅軒之敖,侍女安德音、范四珠擊昆明之築,侍女左抱容、韓能賓吹鳳鸞之簫,侍女趙運子、李慶玉拊流金之石,侍女辛白鵠、鄭辟方、燕婉來、田雙連等四人合歌。

玉室煥東霞,紫輦浮絳晨,華台何盼目,北宴飛天元。清淨太無中,渺渺躡景遷。吟詠《大洞》章,唱此《三九》篇。曲寢大漠內,神王方寸間,寂室思靈暉,何事苦山林。須臾變衰翁,回為孩中顏。

◎四真人降魏夫人歌共五章(並序)

四真人降魏夫人靜室,教神真之道,授《黃庭》等經,因設酒餚,四真吟唱。太極真人先命北寒玉女宋聯消彈九氣之敖,方諸青童又命東華玉女燕景珠擊西盈之鐘,扶桑暘谷神王又命雲林玉女賈屈庭吹鳳唳之簫,清虛真人又命飛玄玉女鮮於靈金拊九合玉節。於是太極真人發《飛空》之歌一章。

丹明煥上清,八風鼓太霞。回我神霄輦,遂造玉嶺阿。咄嗟天地外,九圍皆吾家。上採日中精,下飲黃月華。靈觀空無中,鵬路無間邪。顧見魏賢安,濁氣傷爾和。勤研玄中思,道成更相過。

◎方諸青童歌一章

太霞扇晨暉,九氣無常形。玄轡飛霄外,八景乘高清。手把玉皇袂,攜我晨中生。盼觀七曜房,朗朗亦冥冥。超哉魏氏子!有心復有情。玄挺自嘉會,金書東華名。賢安密所研,相期暘谷汧。

◎次扶桑神王歌一章

晨啟太帝室,超越匏瓜水。碧海飛翠波,連岑赤嶽峙。浮輪雲濤際,九龍同轡起。虎旗郁霞津,靈風翻然理。華存久樂道,遂致高神擬。拔徒三緣外,感會乃方始。相期陽洛宮,道成攜魏子。

◎次清虛真人歌二章

駕欻控清虛,徘徊西華館。瓊林既神杪,虎旗逐煙散。慧風振丹旍,明燭朗八煥,解襟庸房裡,神鈴鳴蒨。棲景若林柯,九弦玄中彈。遺我積世憂,釋此千年歎。怡盼無極已,終夜復待旦。(其一)

紫霞舞玄空,神風無綱領。欻然滿八區,祝爾豁虛靜。八窗無常朗,有冥亦有炅。洞觀三丹田,寂寂生形景。凝神挺相遇,雲姿卓鑠整。愧無郢石運,蓋彼自然穎。勤密攝生道,洩替結災眚。靈期自有時,攜袂乃俱上。(其二)

◎《人間可哀》之曲一章(並序)

太子文學陸鴻漸,撰《武夷山記》云:武夷君,地官也,相傳每於八月十五日,大會村人於武夷山上,置幔亭,化虹橋,通山下。村人既往,是日,太極玉皇、太姥魏真人、武夷君三座空中,告呼村人為曾孫,汝等若男若女呼坐。乃命鼓師張安凌槌鼓(木槌也),趙元胡拍副鼓,劉小禽坎苓鼓,曾少童擺兆鼓,高知滿振嘈鼓,高子春持短鼓,管師鮑公希吹橫笛,板師何鳳兒撫節板。次命弦師董嬌娘彈箜篌,謝英妃撫掌離(蓽篥)。呂阿香戛圓腹(琵琶),管師黃次姑噪悲栗(蓽篥),秀琰鳴洞蕭,小娥運居巢(笙也),金師羅妙容揮撩銚(銅鈸也)。乃命行酒,須臾酒至,雲酒無謝。又命行酒,乃令歌師彭令昭唱《人間可哀》之曲,其詞曰:

天上人間,會合疏稀。日落西山兮!夕鳥歸飛。百年一餉兮!志與願違。天宮咫尺兮!恨不相隨。

◎巴謠一章(並序)

秦始皇三十一年九月庚子,茅盈高祖蒙於華山之中,乘雲駕鶴,白日昇天。先是時有《巴謠歌》曰:

神仙得者茅初成,駕龍上升入太清,時下玄洲戲赤城。繼世而往在我盈,帝若學之臘嘉平。

◎楊羲真人夢蓬萊仙公洛廣休召四人各賦詩一章石安慶先作詩一章

靈山造太霞,豎巖絕霄峰。紫煙散神州,乘飆駕白龍。相攜四賓人,東朝桑林公。廣休年雖前,壯氣何濛濛?實未下路讓,推年以相崇。

◎次張誘世作詩一章

北遊太漠外,來登蓬萊闕。紫雲構靈宮,香煙何鬱鬱!美哉洛廣休,久在論道位。羅駢真人座,齊觀白龍邁。離式四人用,何時共解帶?有懷披襟友,欣欣高晨會。

◎次許玉斧作詩一章

遊觀奇山獻,漱濯滄流清。遙睹蓬萊間,屹屹衝霄冥。五芝被絳巖,四階植琳瓊。紛紛靈華散,晃晃煥神庭。從容七覺外,任我攝天生。自足方寸裡,何用白龍榮。

◎次丁瑋寧作詩一章

玄山構滄浪,金房映靈軒,洛公挺奇尚,從容有無間。形沈比寒宇,三神接九天,同寮相率往,推我高勝年。弱冠石慶安,未肯崇尊賢。嘲笑蓬萊公,呼此廣休前。明公將何以,卻此少年翰?

◎吳王夫差書一章(並序)

《天文五符》云:仙人樂修門於勞盛山上,刻石作《五符文》。

玄津流絳波,昆碧映琅山。朝日控晨輝,薈艷何婉延!游雲落太陽,飆景凌三天。《靈寶》曜九虛,幽明鍾山間。夏禹登八窗,散氣響金蘭。因枝振玉條,綠波討洪源。扶質立靈乾,垂葉以結繁。渺邈龍鳳跡,煥爛九天翰。仰挹三辰精,保身永長安。俯漱五華液,還復反童顏。騰神溫涼宮,豈知熱與寒。千秋似清旦,萬歲猶日半。鼓翼空洞上,要我靈寶官。棼棼五帝駕,俱會景漠端。相問饑與渴,玄泉饒流丹。永仙方寸內,八遐無易難。顧聞朱門臭,當塗中有難。銘碣勞巖陰,穴岫可稽盤。

◎辛玄子詩三首(並序)

玄子字延期,隴西定谷人也。漢明帝時,諫議大夫、上洛雲中趙國三郡太守辛隱之子也。

玄子少好至道,遵奉法戒,先世殃流,享年不永,沒命於長津。西王母見我苦行,酆都北帝愍我道心,告敕司命,傳檄三官,攝取形骸,還魂復真,使我頤胎,位為靈神。近得度名南宮,定策朱陵,藏精待時,方列為仙。而太帝令見差領東海□氏更生,又選補禁元中郎將吳越鬼神之司。故來相從,今贈詩三篇,以敘推情之至也(註云:「楊君既為吳越司命,董統鬼神。玄子職隸,方應相聞,故先造此詩陳情。」)。

疇昔入冥鄉,順駕應靈招。神隨空無散,氣與慶雲消。形非明玉質,玄匠安能雕。蹀足吟幽唱,仰手玩鳴條。林室有逸歡,絕此軒外交。遺景附圓曜,嘉音何寥寥(此篇敘事跡之本志也)。(其一)

寂通寄興感,玄氣攝動音。高輪雖參差,萬刃故來尋。蕭蕭研道子,合神契靈襟。委順浪世化,心摽窈窕林。同期理外游,相與靜東岑(此篇申情寄之來緣也)。(其二)

命駕廣鄴阿,逸跡幽冥鄉。空中自有物,有中亦無常。悟言有無際,相與會濠梁,目擊玄解了,鬼神理自忘(此篇論人鬼之幽致也)。(其三)

雲笈七籤 第五大部 卷九十七

 

卷九十七讚頌部歌詩

◎太微玄清左夫人歌一首(並序)

太微玄清左夫人,太微之上真也。晉興寧三年乙丑十二月十七日,與太元真人眾真降於句曲金壇真人楊羲之室,吟北淳宮中歌,詞曰:

郁藹非真墟,太元為我館。玄公豈有壞,縈蒙孤所難。落鳳控紫霞,矯轡登晨巘。寂寂無濠涯;暉暉空中觀。隱芝秀鳳丘,逡巡瑤林畔。龍胎嬰爾形,八瓊回素旦。琅華繁玉宮,結葩凌巖燦。鵬扇絕億嶺,拊翮扶霄翰。西庭命長歌,雲敖棄虛彈,八風纏綠宇,叢煙豁然散。靈童擲流金,火微啟辭案。三元折腰舞,紫皇揮袂贊。朗朗扇景輝,曄曄長庚煥。超綍昝明刃,下眄使我惋。顧哀地仙輩,何為棲林澗?

◎靈鳳歌一首(並序)

《本行經》云:西方衛羅國王有女,字曰丑瑛,與鳳共處。於是靈鳳常以羽翼扇女。十二年中,女忽有胎。王意而怪之,因斬鳳頭,埋著長林丘中。女後生女,名曰皇妃,歎而歌曰:

杳杳靈鳳,綿綿長歸。悠悠我思,永與願違。萬劫無期,何時來飛?

於是王所殺之鳳郁然而生,抱女俱飛,逕入雲中去。

◎女仙張麗英石鼓歌一首(並序)

《金精山記》云:漢時張芒女,名麗英,面有奇光,不照鏡,但對白紈扇如鑒焉。長沙王吳芮聞其異質,領兵自來娉。女時年十五,聞芮來,乃登此山仰臥,披髮覆於石鼓之下,人謂之死。芒妻及芮使人往視,忽見紫雲郁起,遂失女所在,得所留歌一首,在石鼓之上,歌曰:

石鼓石鼓,悲哉下土。自我來觀,民生實苦。哀哉世事!悠悠我意。我意不可辱兮!王威不可奪余志。有鸞有鳳,自歌自舞,凌雲歷漢,遠絕塵羅。世人之子,其如我何?暫來期會,運往即乖。父兮母兮!無傷我懷(至今石鼓一處黑色直下,狀女垂發,時人號為張女發)。

◎漢初童謠歌一首(並序)

漢初,有四五小兒戲於路中一兒歌曰:

著青裙,入天門,揖金母,拜木公。

時人皆莫知之,唯張子房知之,乃往拜焉,曰:此乃東王公之玉童也。言仙人得道升天,當揖金母而拜木公也。自非沖虛登真之子,莫知其津矣!

◎萼綠華贈羊權詩三首(並序)

萼綠華者,仙女也。年二十許,上下青衣,顏色絕整。以晉穆帝昇平三年己末十一月十日夜降於羊權家,自雲是南山人,不知何山也。自此一月輒六過其家。權字道輿,即晉簡文帝黃門郎羊欣之祖也。權及欣皆潛修道要,耽玄味真。綠華云:我本姓楊。又云:是九嶷山中得道女羅郁也。宿命時曾為其師母毒殺乳婦,玄洲以先罪未滅,故暫謫降臭濁,以償其過。贈權詩一篇,並火浣布手巾一條,金玉條脫各一枚。條脫似指環而大,異常精好。謂權曰:慎無洩我下降之事,洩之則彼此獲罪。因曰:修道之士,視錦繡如弊帛,視爵位如過客,視金玉如瓦礫。無思無慮,無事無為。行人所不能行,學人所不能學,勤人所不能勤,得人所不能得。何者?世人行嗜欲,我行介獨;世人學俗務,我學恬漠;世人勤聲利,我勤內行;世人得老死,我得長生。故我今已九百歲矣。授權屍解藥,亦隱影化形而去,今在湘東山中。綠華初降,贈詩曰:

神岳排霄起,飛峰郁千尋。寥籠靈谷虛,瓊林蔚蕭森。羊生標美秀,弱冠流清音。棲情莊惠津,超形象魏林。揚彩朱門中,內外邁俗心。(其一)

我與夫子族,源胄同淵池。宏宗分上業,於今各異枝。蘭金因好著,三益方覺彌。(其二)

靜尋欣斯會,雅綜彌齡祀。誰雲幽鑒難?得之方寸裡。翹想樊籠外,俱為山巖士。無令騰虛翰,中隨驚風起。遷化雖由人,藩羊未易擬。所期豈朝華,歲暮於吾子。(其三)

◎九華安妃贈楊司命詩二首(並序)

九華安妃者,晉興寧三年乙丑六月二十五日夜,與紫微王夫人降金壇楊羲家。妃著雲錦裙,上丹下青,文彩光鮮,腰中有綠繡帶,系十餘小鈴,鈴作青黃色,更相參間。左帶玉珮,亦如世間佩,但幾小耳。衣服倏倏有光,照眠室內。如日中映視雲母形也。雲發鬃鬢,整頓絕倫,頂中作髻,余發垂下至腰,指著金環,白珠約臂,年可十三四許。左右有二侍女,一著青衣,帶青章囊,手持一錦囊,長一尺二寸,盛書,書當十許卷,以白玉檢檢囊口,檢上刻字雲《玉清神虎內真紫元丹章》。其一侍女著青衣,捧白箱,以絳帶束絡之,白箱似象牙形。侍女年可十七八許,整飾非常。妃及侍者顏容瑩朗,鮮徹如玉,五香芬馥,如燒香嬰氣也。初來入戶,在紫微夫人後行,夫人啟之,始乃見告曰:今日有貴客來。於是楊君起立。紫微曰:可不須起,但當共坐,自相向作禮耳!於是就坐,相禮畢,紫微曰:此即上真元君金台李夫人之少子也。太虛元君昔遣詣龜山學上清道,道成,受太上書,署為紫清上宮九華真妃也,賜姓安名郁嬪字虛簫。紫微問楊君:世曾見有此人否?答曰:靈真高秀,無以為喻。妃手中先握三枚棗,色如乾棗而形長大,亦不作棗味,食之無核,味似梨,而妃、夫人、楊君各食一枚。妃問:君年幾?答:三十六,庚寅歲九月生。妃曰:君師南真夫人,司命秉權,道高妙備,實德之宗也。聞君德音甚久,不期今日契冥運之會。君答:以沉湎下俗,塵染其質,高卑雲邈,無緣稟敬,猥虧靈降,欣踴罔極。唯蒙啟訓,以祛其暗,濟其兀兀,夙夜所願也。妃曰:君今語不得有謙飾之詞,謙飾殊非事宜。良久,命楊染筆,為詩畢,妃取視之,曰:今以相贈,以宣丹心,若意中有不解者,自可徵訪耳。詩曰:

雲闕豎空上,瓊台竦郁羅。紫宮乘綠景,靈觀藹嵯峨。琅軒朱房內,上德煥絳霞。俯漱靈瓶津,仰掇碧醾花。濯足玉天池,鼓枻牽牛河。遂策景雲駕,落龍轡玄阿。振衣塵滓際,褰裳步濁波。願為山澤結,剛柔順以和。相攜雙清內,上真道不邪。紫微會良謀,唱納享福多。(其一)

駕欻發西華,無待有待聞。或眄五嶽夆(音峰),或濯天河津。釋輪尋虛舟,所在皆纏綿。芥子忽萬頃,中有崑崙山。小大固無殊,遠近同一緣。彼作有待來,我作無待親。(其二)

◎中候王夫人詩四首(並序)

東華夫人、紫清內傳妃,領東宮中候真夫人,亦為紫微之姊,理在滄浪雲林宮,晉興寧三年乙丑,降金壇楊羲之家,云:靈王有子三十八人,子晉太子也。師事嵩岳浮丘公,白日昇天,中候名觀香,字眾愛,是宋姬子,於子晉為別生妹。子晉兄弟五人,妹二人,凡七人得道。弟眉壽,即觀香同母兄也。是夕,裴清靈真人、王桐柏真人、昭靈李夫人、紫微王夫人、右英王夫人、南嶽魏夫人同降。中候所受修真之道,與定祿同,受曰:鳳巢高木,素衣衫然,履順思貞,凝心虛玄。五公石腴,彼體所便,急宜服之;可以少顏。三八令明,次行玄真,解駕偃息,可誦洞篇。瓊刃應數,精心高棲,隱嘿沈閒,正氣不虧。木散除疾,是汝所宜,次服下,兼谷勿違。益髓除患,肌膚充肥,然後登山,詠洞講微。寅獸白齒,亦能見機,遂得不死,過度壬辰。偃息盛木,玩執周書,太極植簡,金名西華。與服可否,自應靈符,理契同神,(原厥)洞相求(此解許長史名穆字思玄,及玉斧虎牙名字,勸修習服餌)。眾真為詩,中候吟曰:

龍旗舞太虛,飛輪五嶽阿。所在皆逍遙,有感與冥歌。無待喻有待,相遇故得和。滄浪奚足遼,玄井不為多。郁絕尋步間,俱會四海羅。豈若絕明外,三劫方一過。(其一)

八塗會無宗,乘運觀囂羅。化浮塵中際,解衿有道家。眄煙忽未傾,攜真造靈阿。虛景磐瓊軒,玄鈞作鳳歌。適路無軌滯,神音崖雲波。齊德秀玉景,何用世間多?(其二。受此畢,吟良久,復受曰)

但觀夷天真,去累縱眾情。體寂廢機駟,崇有則攝生。焉得齊物子!委運任所經。(其三)

登綍發東華,扇風舞太玄。飛轡騰九萬,八落亦已均。暫眄山水際,窈窕靈岳間。同風自齊氣,道合理亦然。龍芝永遐齡,內觀攝天真。東岑可長靜,何為物所纏?(其四)

◎方丈台昭靈李夫人詩三首(並序)

方丈台東宮昭靈李夫人者,即北元中玄道君李慶賓之女、太保玉郎李靈飛之妹也。以湯時得道,白日昇天,受書為東宮昭靈夫人,治方丈台第十三朱館中。東晉哀帝興寧三年乙丑八月二十二日夜,降於真人楊羲之家。夫人著紫錦衣,帶《神虎符》,握流金鈴,年可十三四許。有兩侍女,年可二十一二,名隱暉,皆青綾衣,捧白玉箱二枚,青帶絡之,題曰《太上帝章》,一曰《太上玉文》。夫人帶青色綬,如世人帶章囊狀,隱章當長五丈許,三四尺。與上元夫人、紫微夫人、右英夫人,諸真同降,臨去作詩曰:

雲墉帶天構,七氣煥神憑。瓊扉啟晨鳴,九音絳樞中。紫霞與朱門,香煙生綠窗。四駕舞虎旗,青綍擲玄空。華蓋隨雲列,落鳳控六龍。策景五嶽阿,三素眄君房。適聞臊穢氣,萬濁污我胸。臭物薰精神,囂塵互相沖。明玉皆璀爛,何獨盛得躬?高揖苦不早,坐地自生蟲。

其年九月三日復降,又歌曰:

縱酒觀群慧,倏欻四落周。不覺所以然,實非有待游。相遇皆歡樂,不遇亦不憂。縱影玄空中,兩會自然疇。

十二月一日夜,南嶽夫人又吟寄許玉斧詩曰:

飛輪高晨台,控轡玄壟隅。手攜紫皇袂,倏忽八風驅。玉華翼綠幃,青裾扇翠裙。冠軒煥崔嵬,佩玲帶月珠。薄入風塵中,塞鼻逃當除。臭腥凋我氣,百阿令心徂。何不飆然起,蕭蕭步太虛?

◎南極王夫人授楊羲詩三首(並序)

南極王夫人,王母第四女也。名林,字容真,一號南極紫元夫人,或號南極元君,理太丹宮,受書為金闕聖君、上保司命。漢平帝時,降於陽洛山石室之中,授清虛真人、小有天王王褒字子登《太上寶文》等經三十一卷。夫人年可十六七許,著錦帔,青羽裙,左佩虎書,右帶揮靈,形貌真正,天姿晻藹。乘羽寶之車,駕以九龍,女騎九千。居渤陽丹海,長離山中,主教當為真人者。晉興寧三年乙丑,降真人楊羲之家,與真人同會,因吟授羲曰:

控飆扇太虛,八景飛高清。仰浮紫晨外,俯看絕落溟。玄心空同間,上下弗流停。無待兩際中,有待無所管。體無則能死,體有則攝生。東賓會高唱,二待何足爭(東賓,東嶽上卿大茅君也)?(其一)

命駕玉錦輪,舞轡仰徘徊。朝游朱火宮,夕宴夜光池。浮景清霞杪,八龍正參差。我作無待游,有待輒見隨。高會佳人寢,二待互是非。有無非有定,待待各自歸。(其二)

是歲六月二十三日夜,南極夫人又吟受楊君曰:

林振須類感,雲郁待龍吟。玄數自相求,觸節皆有音。飛綍出西華,總轡忽來尋。八遐非無娛,同詠理自欽。悼此四維內,百憂常在心。俱游北寒台,神風開爾襟。(其三)

◎紫微王夫人詩一十七首(並序)

紫微夫人名青娥,字愈音,王母第二十女也。昔降授《太上寶神經》與裴玄仁,裴得道,拜清靈真人。晉興寧三年乙丑六月,降楊羲之家。時與太元真人、桐柏真人、右英夫人、南嶽夫人同降,言夫人位為紫微宮左夫人,鎮羽野玄隴之山上宮,主教當成真人者。是夕,真人會右英夫人,歌修真之事。夫人答歌曰:

乘飆溯九天,息駕三秀嶺。有待徘徊盼,無待固當靜。滄浪奚足勞,孰若越玄井?

又吟曰:

龜闕鬱巍巍,墉台落月珠。列坐九靈房,叩敖吟太無。玉簫和我神,金醴釋我憂。

又吟曰:

宴酣東華內,陳鈞千百聲。青君呼我起,折腰希林庭。羽帔扇翠暉,玉珮何鏗零!俱指高晨殿,相期象中冥。

又敘玄隴之遊,吟曰:

超舉歲絳霄,飛飆北壟庭。神華映仙台,圓曜隨風傾。啟暉挹丹元,扉景餐月精。交袂雲林宇,浩軫還童嬰。蕭蕭寄無宅,是非豈能營?世綱自擾競,安可語養生?

九月六日夕,雲林又降,命楊君染筆喻作,吟曰:

解輪太霞上,斂轡造紫丘。手把八天氣,縱身空中浮。一眄造化綱,再視索高疇。道要既已是,可以解千憂。求真得良友,不去復何求?

吟此令示許長史穆及郗方回。又吟曰:

紫空朗玄景,玄宮帶絳河。濟濟上清房,靈台煥嵯峨。八輿造朱池,羽蓋傾霄柯。震風回三晨,金鈴散玉華。七轡降九陔,宴眄不必家。借問求道子,何事坐塵波?豈能棲東秀,養真收太和?

亦令示許與郗。十月十八日又與眾降,命楊君書曰:

左把玉華蓋,飛景躡七元。三晨煥紫輝,竦眄撫明真。變踴期須臾,四面皆已神。靈發無涯際,勤思《上清》文。何事坐橫途?令爾感不專。陰痾失玄機,不覺年歲分。

徐謂楊君曰:夫令勤者勤其事,耽其玄微耳!慎者亦觸類而作也。學道之難,不可書矣!有恥鄙之心者,於道亦遼乎!灌秉然後可貴耳!賢者之舉,自更始爾,今且當內忘也。因吟曰:

玄清眇眇觀,落景出東渟。願得絕塵友,蕭蕭罕世管。

吟此再三,又曰:

靈人隱玄峰,真人韜雲來。玄唱非無期,妙應自有待。豈期虛空寂,至韻固常在。攜襟登羽宮,同宴廣寒裹。借問朋人誰?所存惟玉女。

吟竟曰:卓雲虛之駿,抗翮於崆峒之上。斯人也,豈不長挹南面,求謝千乘乎!二月三十日吟一章曰:

褰裳濟淥河,遂見扶桑公。高會太林墟,賞宴玄華宮。信道苟淳篤,何不棲東峰(此亦敘方諸東華之勝也)?

四月十四日又作七章,詞曰:

控景始揮津,飛飆登上清,雲台郁峨峨,閶闔秀玉城。晨風鼓丹霞,朱煙灑金庭。綠葉燦玄峰,紫芝巖下生。慶雲纏丹爐,煉玉飛八瓊。宴眄廣寒宮,萬椿愈童嬰。龍旗啟靈電(旗音斤)。虎旗徵朱兵。高真回九曜,洞觀均潛明。誰能步幽道?尋我無窮齡。(其一)

翳藹紫微館,郁台散景飆。鸞唱華蓋間,鳳鈞導龍軺。八狼攜絳旌,素虎吹角簫。雲勃寫靈宮,來適塵中囂。解轡佳人所,同氣自相招。尋宗須臾頃,萬齡乃一朝。椿期會足衰,劫往豈足遼?真真乃相目,莫令心徂抄。虛刀揮至空,鄙滯五神愁。(其二)

朝啟東晨暉,飛綍越滄溟。山波振青涯,八風扇玄煙。回眄易遷房,有懷真感人。三金可游盤,東岑宜永甄。紛紛當途中,孰能步生津?(其三)

飄搖八霞嶺,徘徊飛晨蓋。紫綍騰太虛,曬眄九虛外。玉簫激景云,靈煙絕幽藹。高仙宴太真,清唱無涯際。去來山嶽庭,何事有待邁?(其四)

神玉曜靈津,七元煥神扉。虛遷方寸裡,一躍登太微。妙音乘和唱,高會亦有機。齊此天人眄,協彼晨景飛。總轡六合外,寧有傾與危?(其五)

薄宴塵飆嶺,代謝綠還歸。奚識靈劫期?顧眄令人悲。(其六)

雲草蔭玄方,仰感旋曜精。詵詵繁茂萌,重德必克昌。(其七)

雲笈七籤 第五大部 卷九十八

 

卷九十八讚頌部詩讚辭

◎太真夫人贈馬明生詩二首(並序)

太真夫人者,王母之小女也。年可十六七,名婉羅,字勃遂。事玄都太真,有子名三天,太上府司直,總糾天曹之遺,此地上之卿佐。年少,好委官游逸,虛廢事任。有司奏劾,不以不親局察,降主東嶽,退真王之編,司鬼神之帥,五百年,一代其職。夫人因來視之,勵其後使修守政事,以補其過。道過臨淄,值縣小吏和君賢為賊所傷,當時殆死。夫人見而愍之,問其何傷乃爾?君賢以實對。夫人曰:汝所傷乃重,刃關於肺,五臟洩漏,血凝絳府,氣激腸外,此將死之急也,不可復生,如何?君賢知是神人,叩頭求哀,乞賜救護。夫人於肘後筒中,出藥一丸,大如小豆,即令服之。登時而愈,血絕瘡合,無復慘痛。君賢再拜跪曰:貧家不足以謝,不知何以奉答恩施?唯當自展駑力,以報所受耳。夫人曰:汝必欲謝我,意亦可佳,可見隨去否?君賢乃易姓名,自號馬明生,隨夫人執役。

夫人還入東嶽岱宗山峭壁石室之中,上下懸絕,重巖深隱,去地千餘丈。石室中有金床玉幾,珍物奇瑋,乃人跡所不能至處也。明生初但欲學金瘡方,既見其神仙來往,乃知有不死之道,旦夕供給掃灑,不敢懈倦。夫人亦以鬼怪虎狼眩惑眾變試之,明生神情澄正,終不恐懼。又使明生他行別宿,因以好女於臥息之間,調戲親接之。明生心堅志靜,固無邪念。夫人或行,去十日五日還,或一月二十日還,見有仙人賓客乘龍麟駕虎豹往來。或有拜謁者,真仙彌日盈坐。客到,輒令明生出外別室,或立致精細廚食,餚果非常,香酒奇漿,不覺而至,不可目名。或呼明生坐,與之同飲食。又聞空中有琴瑟之音,歌聲宛妙。夫人亦時自彈琴瑟,有一弦而五音並奏,高朗響激,聞於數里。眾鳥皆為集於岫室之間,徘徊飛翔,驅之不去。逮天人之樂,自然之妙也。夫人棲止,常與明生同石室中而異榻耳。若幽寂之所,都唯二人。或行去,亦不道所往之處。但見常有一白龍來迎,夫人即著雲光繡袍,乘白龍而去,其袍專是明月珠綴著衣縫,帶玉珮,戴金華太玄之冠,亦不見有從者。既還,即龍自去,不知所在。石室玉床之上,有紫錦被褥,緋羅之帳中,有服玩之物,瑰金函奩,玄黃羅列,非世所有,不能一一知其名也。兩卷素書,上題曰《九天太上道經》。明生亦竟不敢發舒視其文也。唯供給灑掃,守巖室而已。至於服玩,亦不敢竊窺之,亦不敢有所請問。

如此五年,愈加勤肅,輒不怠惰。夫人謂之曰:汝可謂真可教也,必能得道者也。以子俗人,而恭仰靈氣,終莫之廢,雖欲求死,亦焉可得乎?因以姓字本末告之,曰:我久在人間,今奉君王命,又被太上召,不復得停。念汝專謹故相語,欲教汝長生之方,延年之術。而我所授服以太和自然龍胎之醴,適可授三天真人,不可以教始學之者,固非汝所得聞矣。縱或聞之,亦必不能用之持身也。有安期先生《曉金液丹法》,其方秘要,是元君太一之道,白日昇天者矣。安期明日來,吾將以汝付囑之焉!相隨稍久,其術必傳。明日,安期先生至,乘驕麟著朱衣,戴遠遊冠,帶玉珮及虎頭鞶囊,視之可年二十許,潔白嚴整,從六七仙人,皆執節奉衛。見夫人甚揖敬,稱下官。須臾廚膳至,飲宴半日許,夫人語明生曰:吾不復得停,汝隨此君去,勿憂念也。我亦時時當往視汝。因以五言詩二篇贈之,可以相存。明生流涕而辭,乃隨安期先生受《九丹之道》。詩曰:

暫捨墉城內,命駕岱山阿。仰瞻太清闕,雲樓郁嵯峨。虛中有真人,來往何紛葩!煉形保自然,俯仰挹太和。朝朝九天王,夕館還西華。流精可飛騰,吐納養青牙。至藥非金石,風生自然歌,上下凌景霄,羽衣何婆娑?五嶽非妾室,玄都是我家。下看榮競子,篤似蛙與蟆。眄顧塵濁中,憂患自相羅。苟未悟妙旨,安事於琢磨?禍湊由道洩,密慎福臻多。(其一)

昔生昆陵宮,共講天年延。金液雖可遐,未若太和仙。仰登冥仙台,虛想詠靈人。忽遇扶桑王,九老仙都真。駕驂紫虯輦,靈顏一何鮮!啟我尋長塗,邀我自然津。告以鴻飛術,授以《玉胎篇》,瓊膏凝玄氣,素女為我陳。俯挹琳鳳腴,仰上飄三天。雲綱立爾步,五嶽可暫旋。玄都安足遠?蓬萊在腳間。傳受相親愛,結友為天人。替即游刑對,禍必無愚賢。秘則享無傾,洩則軀命顛。(其二)

◎雲林右英夫人惣楊真人許長史詩二十六首(並序)

雲林右英夫人,名媚蘭,字申林,王母第十三女也。受書為雲林宮右英夫人,治滄浪山。晉興寧三年乙丑七月三日東嶽上卿司命諸真同降於楊君,因受書曰:弱喪氵罔瀁,篤靈未盡,倚伏異因,雲梯未抗。雖有懷於進趨,猶未淵於至理矣。君才實天工,以清瀾凝浪於高韻,志棲神乎太玄,期紫庭而步空矣!有心洞於飛滯,柔翰蔚乎冥契也。動合規矩,等圓殊方;靜和真味,吐納興音,可謂縱誕德挺,良為欽然矣?然穢思不豁,鄙吝內固,淫念不斬,靈池未澄,將未得相與論內外之期,況二景之交耳!

夫失機者,貴在能改,相釋有情,今無妨矣。雖暫弭群聽,故克和也。前途悠邈,此比非一,漏緒多端,當恆輯密。苟情有愆散,得隨事失,悟言微矣?將何以遏之?將何以遣之?清響散空,神風灑林,身超冥衢,志詠靈音,仁侯其人也。守真一勤篤者,一年使頭不白,而禿髮再生。苟內憂子孫,外綜王事,朋友之交,耳目廣用,聲氣雜役,此亦無益矣!

又述玉斧修道之事,因喻以薛季和七試不過,乃長裡先生薛公之弟,為淫溢失位。然性好簫音鳳響,長裡乞之於太上,使其生,因言肇阿陰德,可以及於許侯玉斧也。

又云:聞北風則悲,睹啟曜懷泰,思駿騄以慕騁,嘉柔順以變郁,世人之心,曷嘗不爾!此則其本鄉之風氣,首丘之內感也。苟能信之,君其諧矣。如其壅霢秉欲,丹絳不暢,靈人攜手而空返,高友斂袂而回晏,神氣不眄其宅,寂通不鼓其目,自命矣夫!故可悲耶!

夫得道者,以其排卻眾累,直面而進,於是百度自靜,眾霧雲散。該其優者,不足為勞;披於艱者,可以表心。正月中必有龜山客來。」賢者之舉,復宜詳之。自古及今,死生有津,顯默異會,藏往滅智,與世同之者,皆得道之行也。若夫瓊丹一御,九華三飛,雲液晨酣,流黃徘徊,仰咽金將,咀嚼玉蕤者,立便控景登空,玄升太微也。自世事乖玄,斯業未就,當暫履太陰,潛生冥鄉,外身棄質,養胎虛宅,陶氣絕龠,受精玄漠,故改容於三陰之館,童顏於九練之戶。然後知神仙為奇,死而不亡,去來之事,理之深也。」

夫垂蔭萬畝者,必出峻極之嶺;滔天振岑者,必發板桐之源。洪哉!積陰德之賢,有似邠人也。逸磷逍遙大荒之表,故無羈絡之憂;靈羽振翅玄圃之峰,以違羅緪之患。人之修道,豈垞乎藏身之密,匿跡之深也。且尋飛絕影之足,不能騁逸於呂梁;凌波浪泉之舟,不得陟峻於太行,此才之異也。繁林翳薈,則羽族雲華;玄泉浩瀚,則鱗群競赴,此在德之茂也。為道者,實為勤苦者,必得之矣。學道者當在專道任真,情無散念,撥奢侈,保沖白,寂焉如密有所睹,熙焉如潛有所得,專如臨深谷,戰如履薄冰,此得道之門耳,而未得道之室也。所謂學道,甚難而甚易。若其探玄耽味,保和天真,註神棲靈,耽研六腑,惜氣杜情,無視無聽,此學道之易也。若其不能行此數者,所以為難也。」

況山嶽氣擾,則禽獸號於林,川瀆結滯,則龍蛇慘於澤,此自然像也。苟趣捨理乖,則次萬之用不同也!非靜順無以要謙,非虛棲無以冥會。思之無邪,則無禍害矣。在冥其心而斥其累,澄其源而清其流也。若南起而北騁,心念而口違,捐薺(艹尼)而茹荼,哂九成而悅北鄙,我知其無識和音之聽鑒也。因告晉簡文帝,宜以麝香一具於頸間辟水註及惡夢。

學道在積功累善。太虛真人常云:人有眾過,而不自悔,罪歸共身,如川赴海,日益深廣矣。有惡知非,悔過從善,亦得道也。夫人遇我以惡者,以善對之;遇我以禍者,以福對之,善常在己矣。惡人害善人,如常仰天而唾,唾不污天,還自污身;逆風揚塵,塵不污彼,還污其己。道不可毀,禍必滅己。又飯凡人百,不如飯一善人;飯善人千,不如飯一寒棲學道之人。此高真之秘言,太上之要戒也。

財色之於身也,譬如小兒舐刀刃之蜜。蜜不足以美口,而有截舌之憂。戒之哉!愛慾之大,莫大於色,其罪無外,其惡無救,得不戒邪?學道在陰德,施惠解救也。用志莫大於守身奉道,其福甚大,其生甚固。夫人受詩曰:

駕欻遨八虛,回宴東華房。阿母延軒觀,朗嘯躡靈風。我為有待來,故乃越滄浪。(其一)

騰躍雲景轅,浮觀霞上空。霄綍縱橫舞,紫蓋托靈方。朱煙纏旍旄,羽帔扇香風。雷號猛獸玃,電吟奮玄龍。鈞籟昆庭響,金築唱神鐘。採芝滄浪阿。掇華八渟峰。朱顏日以新,劫往方嬰童。養形靜東岑,七神自相通。風塵有憂哀,隕我白鬢公。長冥遺遐歡,恨不早逸蹤。(其二)

停駕望舒移,回輪返滄浪。未睹若人游,偶想安得康。良因候青春,以敘中懷忘。(其三)

控景浮紫煙,八景觀汾流。羽童捧瓊漿,玉華餞琳腴。相期白水涯,揚我萎蕤珠。(其四)

滄房煥東霞,紫造浮絳晨,雙德秉道宗,作鎮真伯藩。八台可盼目,北看乃飛元。清淨雲中視,眇眇躡景遷。吐納洞嶺秀,藏暉隱東山。久安人事上,日也無虛閒。豈若易翁質,反此孩中顏。(其五)

晨闕太霞構,玉室起霄清。領略三奇觀,浮景翔絕冥。丹華空中有,金映育挺精。八風鼓錦披,碧樹曜四靈。華蓋陰蘭暉,紫轡策綠綍。結信通神交,觸類率天誠。何事外象感,須睹瑤玉瓊。(其六)

三景秀郁玄,霄映朗八方。丹雲浮高宸,逍遙任靈風。鼓翼乘素飆,竦眄瓊台中。綠蓋入協晨,青綍擲空同。右揖東林帝,上朝太虛皇。玉賓剖鳳腦,敖酣飛葉漿。雲鈞回曲寢,千音何琅琅。錦旍召猛獸,華幡正低昂。香母折腰唱,紫煙排棟樑。總轡高清闕,解駕佳人房。昔運挺未兆,靈化順氣翔。心眇玄涯感,年隨積椿崇。形垢甘臭味,動靜失滄浪。我友實不爾,榮辱昨已忘。(其七)

絳景浮玄晨,紫軒乘煙征。仰超綠關內,俯眄朱火城。東霞啟廣暉,神光煥七靈。翳映汛三燭,流任自齊冥。風纏空洞宇,香音觸節生。手攜織女舞,並衿匏瓜庭。左徊青羽旗,華蓋隨雲傾。宴寢九度表,是非不我營。抱真棲太寂,金資日愈嬰。豈似愆穢中,慘慘無聊生。(其八)

四旌曜明空,朱軒飛靈丘。玉蓋陰七景,鼓翼霄上浮。九音郎紫空,玉璈洞太無。宴詠三晨宮,唱嘯呼我儔。不覺春已來,豈知二景流?佳人雖兼忘,而未放百憂。長林真可靜,嚴中自多娛。(其九)

北登玄真闕,攜手結高羅。香煙散八景,玄風鼓絳波。仰超琅園津,俯眄霄陵阿。玉簫雲上奏,鳳嗚動九遐。乘氣浮太空,曷為躡山阿。金節命羽靈,徵兵折萬魔。齊挹二晨暉,千春方嬰牙。喪真投競室,不解可奈何!(其十)

仰眄太霞宮,金閣曜紫清。華房映太素,四軒皆朱瓊。擲輪空洞津,總轡舞綠綍。玉華飛雲蓋,西妃運錦旍。翻然塵濁涯,倏欻佳人庭。宿感應真降,所招已在冥。乘風奏霄晨,共酣丹林罌。公侯徒眇眇,安知真人靈?(其十一)

清晨挹絳霞,總氣霄上游。徊軿躡曲波,遂睹世人憂。辭旨蔚然起,不散三秀嵎。何若巡玄鄉,撫璈為爾娛,君心安有際,我原有中無。(其十二)

轡景登霄晨,游宴滄浪宮。採雲繞丹霞,靈藹散八空。上真吟瓊室,高仙歌琳房。九鳳唱朱籟,虛節錯羽鐘。交棲金庭內,結我冥中朋。俱挹玉醴津,倏忽已嬰童。雲何當路蹲,愆痾隨日崇?(其十三)

晨游太素宮,控綍觀玉河。夕宴郁絕宇,朝採圓景華。彈璈北寒台,七靈暉紫霞。濟濟高仙舉,紛紛塵中羅。盤桓囂藹內,愆累不當多。(其十四)

駕氣騁雲綍,晨登大渟丘。絳津連岑振,清波鼓浚流。步空觀九緯,八綱皆已游。暫宴三金秀,來觀建志儔。勤懈不相掩,是以積百憂。(其十五)

凌波越滄浪,忽然造金山。四顧終日游,罕我雲中人。(其十六)

紫闕構虛上,玄館沖絕飆。琳琅敷靈囿,華生結瓊瑤。騁綍滄浪津,八風激雲韶。披羽扇北翳,握節鳴金簫。鳳籟和千鐘,西童歌晨朝。心豁虛無外,神襟何朗寥?回舞太空嶺,六氣運重幽。我途豈能尋?使爾終不雕。(其十七)

玄波振滄濤,洪津鼓萬流,駕景眄六虛,思與佳人游。妙唱不我對,清音誰可投。雲中騁瓊輪,何為塵中趨?(其十八)

松柏生玄嶺,郁為寒林桀,繁葩盛嚴水,未肯懼白雪。亂世幽重岫,巡生道常潔。飛此逸轡輪,投彼遐人轍。公侯可去來,何為不能絕?(其十九)

清淨願東山,陰景棲靈穴。愔愔閒庭虛,(艹翳)薈青林密。圓曜映南軒,朱風扇幽室。拱袂閒房內,相期啟妙術。寥朗遠想玄,蕭條神心逸。(其二十)

縱心空洞津,竦轡策朱綍。佳人來何遲,道德何時成?(其二十一)

寓言必可用,不用是無情。焉得駕欻跡,尋此空中靈?微音良有旨,當用慎勿輕。事應神機會,保爾見太平。(其二十二)

轡景落滄浪,騰躍青海津。絳煙亂太陽,羽蓋傾九天。雲輿浮空同,倏忽滄浪間。來尋真中友,相攜侍帝晨。玉子協明德,齊首招玉賢。下眄八河宮,上寢希林巔。漱此紫瓊腴,方知穢途辛。佳人將安在?勤之乃得親。(其二十三)

絳闕排廣霄,披丹登景房。紫旗振雲霞,羽晨舞八風。停蓋濯碧溪,採秀月支峰。咀嚼三靈華,吐吸九神芒。椿數無絕紀,協日積童蒙。攜袂明真館,仰期無上皇。北鈞唱羽人,玉玄粲賢眾(音終),雲何波浪宇,得失為我鍾?引領囂庭內,開心擬穢沖。習適榮辱域,罕躡希林宮。一靜安足苦?試去視滄浪。(其二十四)

世珍芬馥交,道宗玄霄會。振衣尋真疇,回軒風塵際。良德映玄暉,穎拔粲華蔚。密言多償福,沖靜尚真貴。《恆》當二象順,攜手同襟帶。何為人事間,日焉生患害?(其二十五)

有心許斧子,言當採五芝。芝草不必得,汝亦不能來。汝來當可得,芝草與汝食。(其十二六)

◎太極真人智慧經贊六首

學仙絕華念,唸唸相因積。去來亂我神,神躁靡不歷。滅念停虛閒,蕭蕭入空寂。請經若飢渴,持志如金石。保子飛玄路,五靈度符籍。(其一)

濟我六度行,故能解三羅,清齋禮太素,吐納養雲牙道家養生術,謂由口吐出污濁之氣,由鼻納入。逍遙金闕內,玉京為余家,自然生七寶,人人坐蓮華。仰嚼玄都醾,俯含空洞襜,容顏曜十日,奚計年劫多?法鼓會天仙,鳴鐘征大魔。(其二)

靈風扇香花,燦爛開繁襟。太真撫雲璈,眾仙彈靈琴。雅歌三天上,散慧玉華林。七祖升福堂,由此步玄音。前世德未足,斯經邈難尋。信道情不盡,圖飛乃反沉。太上無為道,弘之在兆心。(其三)

學道由丹信,奉師如至親。揖景偶清虛,孜孜隨日新。眾人未得度,終不度我身。大願有重報,玄德畢信然。陰惡罪至深,對來若轉輪。(其四)

學道甚亦苦,晨夕建福田。種德由植樹,根深果亦繁。子能耽玄尚,飄爾升清天。修是無為道,當與善結緣。太上弘至道,經書《智慧篇》。拔苦由大才,超俗以得真。靈資世所奇,燁若淵中蓮。(其五)

人行各有本,皆由宿世功。立德務及時,發願莫不從。善惡俱待對,倚伏理難窮。賢士奉法言,道德在兼忘。解是大智慧,上為太極公。寶蓋連玉輿,命駕御九龍。金華擎洞經,捧香悉仙童。嘯歌徹玄都,鳴玉叩瓊鐘。(其六)

雲笈七籤 第五大部 卷九十九

 

卷九十九讚頌部贊詩詞

◎吳子來寫真贊一首詩二首(並序)

費玄真者,成都雙流縣興唐觀道士也。大中末有道士自稱吳子,止觀中,淹留歲余,養氣絕粒,時亦飲酒。其為志也,泛然自適,無所營為。忽謂玄真曰:吾欲為師寫真,可乎?玄真笑曰:夫欲寫真,先須自寫。吳子如其言,引鏡濡毫,自寫其貌,下筆惟肖,頃刻而畢。復自為贊,兼詩二章,留遺玄真。為贊及詩,未嘗抒思。

贊曰:

不才吳子,知命任真。志尚玄素,心樂清貧。涉歷群山,翛然一身。學未明道,形惟保神。山水為家,形影為鄰。布裘草帶,鹿冠紗巾。餌松飲泉,經蜀過秦。大道杳冥,吾師何人?矚念下土,思彼上賓。曠然無己,罔象惟親。

詩曰:

終日草堂間,清風常往還。耳無塵事擾,心有玩雲閒。對酒惟思月,餐松不厭山。時時吟《內景》,自合駐童顏。(其一)

此生此物當生涯,白石青松便是家。對月臥雲如野鹿,時時買酒醉煙霞。(其二)

寂爾孤游,翛然獨立。飲木蘭之墜露,衣鳥獸之落毛。不求利於人間,絕賣名於天下,此山居之道士也。

題罷,振衣理策而去,莫知所在焉。

◎仙人貽白永年詩一首(並序)

白椿夫,字永年,湖南衡岳人也。少有高趣,習神仙之道。三元八節以詣岳中諸觀,助焚修朝謁之禮,問玄經參真之義,頗為高尚之所歎異。至於負薪汲水,勤苦尋師,不以為替。因得丹書飛步核邪之術,修之二十年,由以濟俗救民,懲襖祛疾,賴其力者眾矣。巢寇犯闕,大駕西巡,海內乾戈,紀綱凌紊。酋豪獷暴者,所在自樹置,不遵法度。永年必約正道,以戒教之,從者多矣。時境內有豪師,亡其姓名,嘗為其子娶婦。吉日之前一辰,忽有一少年,騎從十餘輩,不知所從來,逕造其廳事,箕踞詬之曰:我先欲娉某氏,汝何為奪之?眾雖驚駭,莫敢酬對。因使其徒取纏絳、羔雁、青錢、束帛,備物之數以還之,而欲迫其女。眾疑其鬼物,豪師無以拒之,選迅足者,百餘里召永年。詰明將至,少年初無懼色,良久,自謂曰:白尊師果來矣!乃泫然流涕,跳躍上屋,號呼數聲而滅。所致之物皆在,永年乃散之以遺貧病者。因顯以逆順,理諭豪師。豪師知非,乃散釋堡聚,祛解兵衛,復為編民廉使。州將嘉其事,湘衡間賢不肖者,皆美師之德,仰師之教焉。一日,有樵人扣戶曰:西峰巖中有仙人會話,師可造之。永年疑其山水之妖也,睨其目睛,以辨邪正。方攝衣將行,樵者曰:師功行已著系仙籍,何邪之敢乾?然毫釐之差,勿為恨也。言畢,由他徑去。

師策杖尋之,至即暝矣。但見崖壁有光,因熟視之,有詩焉,翰墨猶濕。其詩曰:清秋無所事,乘霧出遙天。憑伏樵人語,相期白永年。讀訖,即空壁無字,光亦止矣。

◎李公佐仙僕詩一首(並序)

李公佐舉進士後,為鍾陵從事。有僕夫自布衣執役勤瘁,晝夕恭謹,迨三十年,公佐不知其異人也。一旦告去,留詩一章。其詩曰:

我有衣中珠,不嫌衣上塵。我有長生理,不厭有生身。江南神仙窟,吾當混其真。不嫌市井喧,來救世間人。蘇子跡已往(註雲蘇耽是也),顓蒙事可親(公佐字顓蒙)。莫言東海變,天地有長春。

自是而去,出門不知所之,鄰里見僕距躍凌空而去。

◎攄浩然泛虛舟辭遺欒渾之詩二首(並序)

欒先生者,名清,字渾之。好道術,與東海徐戡,字玄貞為方外之友。同游江南,泊舟於渚。雨霽微風,聞上流有清嘯之聲,乃相與上流望之。見二人共乘一舟,不刺不棹,順風篸流。欒移舟迎之,見二客舟中有筆硯、蓮葉及酒器,二蓮葉上各有文字。因並舟問之,二客不對,欒先生堅詰之,笑持蓮葉以遺焉。曰:熟讀此,明日當便知我,無煩問也。

一葉題曰《攄浩然》其詩曰:

行時雲作伴,坐即酒為侶。腹以元化充,衣將雲霞補。紂虐與堯仁,可惜皆朽腐。

一葉題雲《泛虛舟》,其詩曰:

楫棹無所假,超然信萍查。朝浮旭日輝,夕蔭清月華。營營功業人,朽骨成泥沙。

有頃,遺渾之酒一卮,甚馨香,飲訖別去。渾之縱棹追之,杳不可及。須臾,風濤忽起,二人驚伏舟中,良久方定,失蓮葉之所在。欒大醉,日暮及漁人家。至夜半,欒轉側啼叫良久,吐數斗物。徐生疾起,舉燭視之,乃其五臟爛黑,皆在於地。先生歡然而起,拊掌而歌曰:

得飲攄公酒,復登攄公舟。便得神體清,超遙曠無憂。

歌畢,復長嘯和之,清響激越,非昔所習。數月,欒謂徐曰:吾醉遺所佩九寸鏡,今端午將及,議欲重鑄。宜買酒收直,以備資費。開篋取藥屑二升,和水十石,自寅及午便成酒,載於舟中,沿岸沽之,不知所適。徐玄貞與旅人朱仿熟,於江表相遇。玄貞維舟登岸,與仿展敘。未竟,風雨暴至。及霽,徐生與舟復失所在。其後有人於廬山懸巖中,見醉人抱樽而臥,識者疑是徐生,以其素好酒焉。時貞元十四年也。

◎靈響詞五首(並序)

《道德經》云:視之不見,聽之不聞,搏之不得。詳乎老君之旨趨,蓋喻以眾庶之俗民,非修生之道民也。尹真人《節解經》云:內觀者睹神光,不可謂之不明;返聽者聞神聲,不可謂之無音;握固者精神備體,不可謂之無形。凡在道中之民,當須視不見之形;聽不聞之聲,搏不得之名。三者皆得,謂之道民矣。余慕道年久,修持沒功,夙夜自思,如負芒棘。嘗因暇日,竊覽《三清經》云:夫修煉之士,當須入靜三關,淘煉神氣,補續年命。大靜三百日,中靜二百日,小靜一百日。愚雖不敏,情頗激切,神道扶持,遂發至懇。且試以小靜。即開成三年戊午歲起,正月一日,閉戶自修,不交人事,剋期百日,方出靜堂。雖五穀並絕,而五氣長修,倖免瘦羸,不知飢渴。未逾月而神光照目,百靈集耳,精爽不昧,此三者皆應,則知仙經秘典,言不虛設也。人不修,即不知。既不知,則信彼前。後學鹹謂神仙之教,盡為誑誕之辭。今古相蒙,未始有極。小兆忝為前得者,故發言為詞,以正將來之惑。因創五篇,篇之四句,貽諸同好,用紀玄深。其詞曰:

此響非俗響,心知是靈仙。不曾離耳裡,高下如秋蟬。(其一)

入夜聲則勵,在晝聲則微。神靈斥眾惡,與我作風威。(其二)

妙響無住時,晝夜常輪迴,那是偶然事,上界特使來。(其三)

何以辨靈應?事須得梯媒。自從靈響降,如有真人來。(其四)

存念長在心,展轉無停音。可憐清爽夜,靜聽秋蟬吟。(其五)

◎眾仙步虛詞五首

飄飄上雲路,黯黯入長霄。星宮日去遠,光陰劫數遙。仰德金顏隱,傾想佇神飆。願得映霞軫,焚香稽首朝。(其一)

玄風轉飛蓋,紫氣泛仙車。浮空不待駕,倏忽升虛無。徘徊哀下界,顧眄愍群諸。三元真化畢,倏然入太虛。(其二)

萬氣浮空上,千光合太微。霄間望華蓋,虛裡眄霞衣。真儀入雲路。圓曜逐風飛。願得三元會,金容乘運歸。(其三)

吉光騰紫氣,霄路逸丹天。幡揚香風轉,蓋動超浮煙。道中還復道,玄中已復玄。真光不識際,大道竟無形。法輪常自轉,希音不可聽。空閒待三寶,虛中聞洞經。七變遊魂反,萬氣駐頹齡。(其四)

香風飄羽蓋,游氣轉飆車。冷冷上雲路,窈窈入長虛。顧愍埃塵子,應運演靈書。妙果諧今日,冥契自然符。(其五)

◎青童天君常吟一首

欲植滅度根,當拔生死栽。沉吟隨九泉,但坐惜形骸。

◎南嶽夫人作與許長史一首

靈谷秀瀾縈,藏身棲巖京。披褐均袞龍,帶素齊玉鳴。形盤幽遼裡,擲神太霞庭。霄上有陛賢,空中有真聲。仰我曲晨飛,案此綠軒綍。下觀八度內,俯歎風塵縈。解脫遺波浪,登此眇眇身。憂竟三津竭,奔馳割爾齡。

◎南嶽夫人作一首

玄感妙象外,和聲自相招。雲書郁紫晨,蘭風扇綠軺。上真宴瓊台,邈為地仙標。所期貴遠邁,故能秀頹翹。玩彼八素翰,道成初六遼。人事胡可豫?使爾形氣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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